良久,林默才开口:“你的担心,祖母记下了。你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外头的事,有祖母,有你爹娘他们看着。”
萧明珩看着祖母平静的脸,那股一直压在心底的恐慌,奇异地被抚平了些。
是啊,这一世不一样了。
祖母醒了,柳姨娘倒了,家里在一点点变好。那些噩梦……也许真的不会发生。
“孙儿知道了。”他低声说,“孙儿会好好养病,不让祖母操心。”
林默这才露出笑意:“这才对。等你好了,祖母再带你去庄子上散心,咱们不读书,就钓鱼,吃烤肉,怎么松快怎么来。”
萧明珩也笑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里有了光:“嗯。”
又坐了一会儿,看着萧明珩睡下,林默才起身离开。
林默回到瑞安堂,刚换了身家常衣裳,喝了半盏热茶,外头便隐约传来一阵争执声,听着方向,像是从三房那边传来的。
她眉头微蹙,泽兰察言观色,低声道:“怕是钱夫人那边又……”
“由她们闹去。”林默摆摆手,懒得理会,“这点事老三媳妇能处理好。”
正如林默所料,三房孙氏的院子里,气氛正僵着。
钱氏母女在侯府一住近两月,起初那点攀高枝的雄心壮志,早被现实磨得七零八落。
蹭吃蹭喝是蹭到了,可想象中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没有,连想见那位侯府嫡孙萧景珩的面,都难如登天。
在族学里闹的几场笑话,也早成了下人们背地里的谈资。
孙氏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客气敷衍,变得演都懒得演了。
前几日,竟开始明里暗里示意她们该回老家了,送来的饭菜从四菜一汤减到了两菜一汤,份例里的点心、鲜果也渐渐没了踪影。
院子里伺候的那个小丫鬟,更是见天儿地往外跑,留都留不住。
“娘,姑姑这分明是赶我们走!”孙巧云扯着身上半旧的藕荷色褶裥长裙,气得满脸狰狞,“这身衣服还是去年在家时做的,侯府连身新衣裳都不肯给做!”
钱氏坐在窗边,面沉如水。她比女儿更清楚,这侯府的门槛,她们是迈不过去了。孙氏那个没用的,根本指望不上。
“攀不上侯府,难道京里就没别的富贵门第了?”钱氏咬着后槽牙道,“咱们不能白来一趟!”
“瞧瞧这京城,遍地是贵人!我就不信了,总有贵公子能看上你!”
“别的富贵门第?”孙巧云声音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娘!您瞧瞧这京城里,论样貌气度能力,有哪家的公子能跟萧景珩比?!”
“您让我去攀那些小门小户?他们也配?!”
“我在族学里受了多少委屈,您知道吗?被分到蒙班跟一群小毛孩坐一起,连萧景珩的面都见不着!那个楚婉儿,张口就敢笑话我!我、我……”
钱氏脸色更沉了,她站起身,走到女儿跟前,伸手就戳她脑门:“你个死心眼儿的!侯府是好,可人家瞧得上你吗?!”
“你瞧瞧你自己,进府这两个月,见着萧景珩几回?人家正眼瞧过你没有?
孙巧云被戳得往后躲,嘴上还不服:“那、那是他还没发现我的好!等我……”
“等你什么?”钱氏打断她,语气又急又怒,“再耗下去,等人家真开口赶人,咱们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孙巧云知道她娘说得对。
可她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楚婉儿那种野蛮丫头都能在侯府来去自如,跟萧景珩说笑?她样貌也不差,凭什么她就不行?
她拉着女儿坐下,压低声音:“你听娘说,这几日我在外头走动,也打听了一些。”
“南城永昌伯府的三公子,今年十八,还没定亲。他家虽然爵位比侯府低,可家底厚实,伯夫人跟我娘家那边拐着弯还能扯上点关系。”
孙巧云撇嘴:“永昌伯府?他家三公子……我好像听说过,胖得跟猪似的,读书也不成。”
钱氏瞪她:“胖怎么了?胖是福气!读书不成,可人家家里有爵位有产业,将来分家少不了他的!总比那些穷酸举子强!”
“还有东城刘御史家的大少爷,今年十九,已经中举了,前途正好。刘家家风清正,你要是能嫁进去……”
“刘御史?”孙巧云打断,“就那个整天参这个参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刘御史?嫁过去喝西北风吗?”
钱氏被噎得直翻白眼:“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又要门第高,又要人出息,又要家底厚,又要长得俊——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
孙巧云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那至少不能比萧景珩差太多吧……”
钱氏气得胸口疼。
“行,你非要吊死在萧景珩这棵树上,你就吊着。”
钱氏站起身,冷着脸道,“反正你姑姑已经暗示了,最迟月底,咱们就得走。你要有本事让萧景珩瞧上你,娘给你磕头都行。要是没那本事……”
她声音发了狠:“那就老老实实跟我回老家!让你爹给你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总比在这儿丢人现眼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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