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武转头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弯腰去拿搭在一旁的外袍。
“四哥哥别急着走啊!”楚婉儿几步窜到他面前,挡住去路,脸上堆起灿烂又带着点讨好的笑,“我在家待了这几天,骨头都僵了。”
“我爹忙着见客,都没人跟我过招。四哥哥,指点我两下呗?就一会儿!”
萧弘武看着眼前这张被冷风吹得微红的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的,没说出口。
楚婉儿见他没立刻走,立刻打蛇随棍上,指着兵器架上的长枪:“咱们练练枪?我爹新教了我一招,总使不好,四哥哥帮我看看?”
她眼神恳切,语气熟稔自然。萧弘武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走向兵器架。
楚婉儿欢呼一声,雀跃地跟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楚婉儿过府来,十有**能在演武场逮到萧弘武。
她似乎打定主意要抓住这难得的免费师傅,学得格外认真,进步也快。
但她总感觉就是差一点,要么是发力角度总差一点,要么是步伐衔接不够流畅。
“四哥哥,是不是这样?”她一遍遍演练,然后停下来,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等待指点。
萧弘武起初只是口头指点,后来不得不亲自示范。
再后来,见她反复在一个细节上出错,他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托了一下她握枪的手腕,调整角度:“这里,再抬高半分。”
他的手指并未真正触碰到她的皮肤,只隔着衣料,虚虚一点,就马上收回来手。
楚婉儿依言调整,枪势果然更顺。她扭头冲他笑,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哎!谢谢四哥哥!”
萧弘武迅速别开视线,酷酷的“嗯”了一声,耳垂却悄悄红了。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
两人又对练起来。楚婉儿似乎彻底放开了,枪法凌厉迅捷,竟隐隐带上了沙场搏杀的气势。萧弘武被她逼得也认真起来,见招拆招,枪影翻飞。
“砰!”一声闷响,两杆包布的训练枪杆重重交击,两人各退一步,持枪相对,都有些气息不稳。
楚婉儿喘着气,额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颊,脸上却满是酣畅淋漓的笑容。
她看着对面同样呼吸微促、额角汗湿的萧弘武,很自然地走上前,抬起自己里衣干净的袖口,就往他额头上擦去。
在西南军中,同袍对练后互相搭把手擦汗递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的动作自然又坦荡,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轻轻拂过他渗汗的皮肤。
萧弘武整个人骤然僵住。
一股陌生的、剧烈的热意猛地从两人接触的那一点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布料细微的摩擦,和女儿家清新的皂香。血液仿佛轰然冲上头顶,热度一路又蔓延到耳根。
楚婉儿浑然未觉,擦完了,还顺手拂了拂他肩头的灰尘,笑道:“好啦!出了汗吹风容易着凉。”
萧弘武猛地向后弹开一大步,像是被火燎了尾巴,动作太快,差点把自己绊倒。
一张脸绷得死紧,眼神却慌得无处安放。
他看也没看楚婉儿,抓起自己的外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出演武场,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楚婉儿举着袖子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四哥哥?”
接下来的两天,萧弘武彻底“消失”了。
楚婉儿来府里,演武场空荡荡。
她绕到萧弘武院子外头,守门的小厮客客气气拦着:“楚姑娘,四爷吩咐了,今儿谁也不见。”
“他在里头干嘛呢?”
“这……小的不知。”
楚婉儿不死心,在园子里蹲点。远远看见萧弘武从抄手游廊那头过来,她刚扬起笑脸要打招呼,那人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身就拐上了岔路。
楚婉儿再心大也觉出不对劲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哪儿做错了?她憋得难受,又不好去问闭门苦读的萧明珩,更不可能去堵萧弘武的门——万一人家真烦她呢?
纠结几天,楚婉儿蔫头耷脑蹭进了瑞安堂。
林默正和周氏对着单子,商量元宵节府里如何布置、宴请哪些人家。抬头就见她这模样,挨着周氏坐下,托着腮,重重叹了口气。
“哟,这是怎么了?”林默放下单子,打趣道,“谁惹着我们楚女侠了??”
楚婉儿苦着脸,把演武场的事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末了,她皱着鼻子问:“林伯母,周姐姐,四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太没规矩,冒犯他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在我们那儿,大家都这样呀。”
周氏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忙用帕子掩住嘴,看向林默。
林默眼里早就堆满了笑,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呷了一口,才道:“傻丫头,他不是讨厌你。”
“那他是生什么气?”
“他呀,”林默拖长了调子,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是脸皮子太薄,冷不丁被你这一袖子给烫着了,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先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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