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平静,但话里的分量让五个人都坐直了身子。
钱有福点头,眉头皱起:“老太君,是不是……后头还有人……”
“不是还有。”林默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是一直都有。”
她挨个看过去:“你们在侯府干了这么多年,有的十年,有的十五年。钱掌柜,你最长,快二十年了吧?”
钱有福连忙点头:“十九年零三个月。”
“十九年。”林默重复了一遍,“小半辈子了。”
“所以今天,我不跟你们绕弯子。”林默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按在桌上,“侯府现在,需要帮手。咱们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等着别人出招再接招,太被动了。”
钱有福先反应过来:“老太君的意思是……咱们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对。”林默赞许地看他一眼,“不能总等着别人把招数使到脸上,才想着怎么挡吧。”
“万一,下一次又是抄家灭族的罪呢。等着接招,太被动。”
“你们还干你们的活儿,该管铺子管铺子,该做生意做生意。”林默说,“只是得多留个心眼,多听一耳朵——这些你们行当里的门道,你们最清楚。”
钱有福眼神发亮:“老太君,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咱们以前都是各干各的,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也就自己心里嘀咕嘀咕。要是能串起来……”
“对,串起来。”林默接过话头,“一个人的消息是零碎的,几个人人的消息就能拼出个大概。要是往后人再多些,咱们就能有自己的情报网。”
“那……这些消息,我们报给谁?”钱有福问。
“报给大夫人。”林默指了指周氏,“她会整理。该我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
周氏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几位掌柜放心,这事只有咱们几人知道。”
“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我会在绸缎庄后院的小账房查账。你们随便哪个时候来都行。平日里,你们该怎样还怎样,不必刻意。”
林默语气诚恳:“这事不容易,也有风险。万一让人知道你们在替侯府收消息,可能会惹麻烦。”
“所以我不强求。你们要是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走。出了这个门,今天的话就当没说过,一切照旧。”
屋子里静了片刻,只听得见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没人动。
钱有福第一个站起来,朝着林默深深一揖:“老太君,我老钱从跑腿伙计做到掌柜,侯府待我恩重如山。这事,我干。”
李掌柜也跟着站起来:“老太君,我爹当年就是侯府绸缎庄的伙计,我算是子承父业。侯府的事,就是我家的事。”
另外几个人也陆续表态:有说感恩的,有说应当的,话都不华丽,但意思明白:他们愿意。
林默看着这几张或精明或憨厚的脸,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往下落了落。
“好。”她站起身,对着几人,也回了一礼。
这可把几人吓坏了,连忙要跪。
“别跪。”林默拦住他们,“你们肯帮我,是情分。我谢你们,是应当。”
她重新坐下,语气轻松了些:“咱们这个私下里的……小组织,得起个名。我想了想,叫‘破晓’。”
“破晓?”有人重复。
“对。”林默说,“长夜再黑,总有天亮的时候。咱们要做的事,就是等待天亮。”
她看向窗外。雪还在下,但天色有些暗了。
她转回头,看着五人:“你们几个,就是破晓的第一批人。往后,你们各自在行当里,物色可靠的人,要嘴严,要机灵,更要跟咱们侯府一条心。”
钱有福立刻明白了:“老太君放心,我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人,就是跟我们一样,根在侯府的。”
“对,就是这样。”林默点头,“人找好了,你们自己联络,单线联系。消息汇总到你们这儿,再报给大夫人。”
她看了几人一眼,笑了笑:“这事有风险,我不能让你们白担着。”
“等过了年,你们家里若有适龄的孩子,只要品性端正,都可以送到族学来念书,一应笔墨开销都从府上帐上走。”
几个掌柜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十分意外。
林默继续道:“还有你们的父母妻儿,若是在外头谋生不易,只要人老实肯干,老大媳妇你看着安排,不过还是按寻常仆役的份例来,不搞特殊。”
钱有福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旁边李掌柜已经忍不住开口:“老太君,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你们应得的。”林默摆摆手,神色认真,“咱们既然要一起做事,我就不能亏待你们。”
“往后你们在外头奔忙,家里老小有个安稳着落,你们也能更安心。”
几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除了原先的敬畏,更多了实打实的感激。
“那就这样。”林默笑了笑,“今儿是破晓头一回聚。过了年,咱们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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