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换了一身衣服,背上书包,里面装着一把小刀,还有那本存折。
泥泞的黄泥路,折出一道深深的轮迹。
她的右脚时不时要点在泥里,稳住自行车。
抬头望着不到头的泥泞,她骑上自行车,没有慢慢地骑,脚也不再点地,而是目光直视着前方,飞快地骑过泥泞。
不回头,不减速,就这样飞快地越过一段泥泞,又一段泥泞。
原来,速度够快的时候,泥泞里的阻力根本阻止不了前进的决心。
到了镇医院,柳夏的裤子已经沾满的黄泥。
刚进医院大门,就看见一身疲倦的柳文光。
“爸,妈呢?”
柳文光寻着声音,还以为自己累出幻觉了,“小夏?”随即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脸,才知道真得是柳夏。
“生了个女儿。”
“我妈呢?”
“呃,她在住院部,医生说还好送得及时,做了剖腹产,母女平安。”
一听母女平安,柳夏紧绷了一整晚的心,总算能松一下。
问了病房号,柳夏便撇下柳文光直奔病房。
到了病房,找到王二娘的床位,柳夏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王二娘,盖着被子,被子在起伏着。身旁的小床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红红的,皱皱的,握着小拳头,闭着眼,睡得正熟。
不知为何,柳夏的眼眶有些微热。
真好,母女平安,她有妹妹了。
“小夏,你怎么来了?”
王二娘本是闭眼小憩,她也放心不下孩子,睁眼却看见站在床尾的柳夏。
“别起来,你躺着。”柳夏急忙走过去,“爸刚才出去了,跟我说了,你刚做了剖腹产手术。”
“昨晚吓到你了,是吧。”
“不是吓,是担心,我很担心。不过,现在雨过天晴了,母女平安,几天后,你跟妹妹都可以出院了。”
柳夏轻轻握着王二娘的手,好像一个晚上,就突然完全长大了。
双眸清澈中带着沉稳。
王二娘将这归于家里有了个小生命,柳夏有了当姐姐的觉悟。
昨夜的惊心动魄,在时间的冲刷下,没有人再刻意记得。
七天后,王二娘带着孩子出院回家了。
村里人一听王二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高龄怀孕,又是送去镇医院,又是做什么手术,就生了个丫头片子,心里都是不屑的。
当着柳文光的面,也会调侃他注定要绝后。
每每这个时候,柳文光都会回一句,他们又不是不能生,再生第二胎就好了。
是的,当没能怀孕的时候,柳文光是安于现状的,但是生了一个女儿后,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至于王二娘的身子如何,柳夏的户口如何处,压根没在他的考虑范围。
村里人的话,王二娘根本不在意,她满心扑在孩子身上。
她给孩子取名柳冬,冬天生的,跟柳夏一听就是亲姐妹。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柳夏如愿报名了升中考。
虽然她才初二。
她迫不及待要离开山沟村,离开那个埋葬了她童年和少女时代的地方。
王二娘虽然觉得柳夏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参加中考,但是柳夏坚持,还说自己有把握,便也没有阻止了。
如今的柳夏已经很有主见了。
中考前一个星期,柳夏回了家。
这一日,山沟村如往常般,静谧又生活气十足。
王二娘家的事已经是半年前的了,如今情报中心讨论的主题是消失了快半年的老光棍。
有人说他在河里溺死了,有人说他在山里摔死了,有人说他去其他地方流浪去了……
总之就是死不见尸。
至于怎么个死法,五花八门,而且都仿佛有目击证人。
连柳文光回家都能说几句,毕竟这种悬疑色彩的事件,可太多故事可以编了。
当然,他们都只是想着素材,至于这个人到底去哪里,是死是活,是否要报警,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了。
这老光棍没有一个家人,谁愿意为他真得做点什么呢?
一个人的消失,在山沟村,甚至不及一头牛一头猪。
但凡谁家的猪不见了,那就是翻遍了整个山沟村,也要去找的。
一条人命,很多时候不及一头牲畜。
而在柳夏眼里,那老头的确连畜生都不如。
只不过,那晚的场景总是时不时闪过脑海,甚至会做噩梦。
有时是一个满脸是血看不清脸的人,抓着她要她偿命。
有时是一个鬼魂,一团黑气环绕着她,逃不出来。
……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加害者变成受害者。
她真得是完全清白的吗?
那晚她内心深处的暴戾,想要弄死他的心,在他越靠越近的时候,叫嚣得愈发凶猛。
如果王阿婆没有出现,她会怎样做呢?
至少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种拉扯一直在她脑海里,让她无法专注学习。
其实初二下学期报名中考的时候,老师建议让她读完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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