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舟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那张从周书堂脸皮底下撕扯出来的、布满癫狂谄媚的脸——是陈铎。那个本该在墨池阵眼之战中化为飞灰的叛徒,他竟披着周老的皮囊,如同披着人皮的恶鬼,在墨渊城最深的伤口上撒盐。
“周老——!”陆砚舟目眦尽裂,胸中一股灼热的暴怒几乎要冲破喉咙。城主府后巷深处传来的那声微弱、痛苦到极致的嘶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上。真正的周老,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嗬嗬…心疼了?”陈铎晃动着手中那张血淋淋、边缘还粘连着几缕白发的脸皮,扭曲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快意。他刻意模仿着周书堂平素的腔调,声音却像钝刀刮过砂纸:“陆先生…楼主赐的这副翰林皮囊…可还体面?伺候那老东西抽筋扒皮的时候,他叫得可比这好听多了!”
每一个字都淬着毒,狠狠扎进陆砚舟的心。
“你找死!”陆砚舟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点星笔虚影瞬间在掌心凝实,笔尖吞吐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寒芒,体内仅存的一丝灵韵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去,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无需保留,目标只有一个——撕碎眼前这披着人皮的畜生。
笔锋如电,直刺陈铎眉心,没有繁复的符文,只有最纯粹、最凝聚的杀意与破邪之力,空气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陈铎脸上的狞笑一滞,显然没料到陆砚舟在连番恶战、灵韵几近枯竭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决绝的一击,那点星笔尖的寒芒,带着青石砚湛蓝星辉的锁定,让他周身的蚀文气息都为之剧烈波动,本能地感到威胁。
他怪叫一声,那支妖异的蚀文笔仓促点出,试图格挡。
然而,陆砚舟含怒而发的这一击,快、准、狠到了极致。
点星笔的虚影并非实体,却比金铁更利,它无视了蚀文笔的阻挡,如同穿透一层粘稠的污油,笔尖凝聚的破邪灵韵狠狠刺入陈铎格挡的手腕。
“呃啊——!”陈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腕处并未见血,但一股青烟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猛地腾起,他手腕皮肤下蠕动的墨绿色蚀文脉络如同被滚油浇灌,瞬间黯淡、扭曲、崩解,那蚀文笔上的妖异红芒也猛地一暗。
机会。
陆砚舟得势不饶人,手腕一抖,点星笔顺势下划,直削陈铎握着周老脸皮的枯爪。
陈铎剧痛之下,反应慢了半拍。眼看着笔锋就要将他那只爪子连同那张人皮一同斩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砚舟怀中的青石砚,底部那道狰狞的裂痕深处,那混沌星海孕育的“星脉”雏形,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锐、痛苦,又带着无尽委屈的“啼哭”,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清晰,仿佛初生的婴儿被狠狠掐了一把。
陆砚舟浑身剧震,神魂仿佛被这声啼哭狠狠撞了一下,凝聚在点星笔上的决绝杀意和灵韵瞬间一滞,笔锋不可避免地慢了半瞬。
就这电光火石的半瞬。
陈铎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怨毒,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那张血淋淋的脸皮,身体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关节反向扭曲的诡异姿态,猛地向后弹射。同时,那只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入斗篷内,猛地掏出一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掷向墨池广场中央——那平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墨玉池面。
“楼主神威,蚀文之门必开。”
那掷出的东西,在月光和青石砚湛蓝星辉的映照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污秽的暗紫色幽光。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锋锐,赫然是一块砚台的碎片,其上密密麻麻蚀刻着蠕动般的细小符文,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贪婪、扭曲、混乱的气息。
正是陈铎在墨池阵眼崩毁后,收集到的最后一块,也是蕴含核心“噬灵”诅咒的“毒种”碎片!
“不好!”陆砚舟心头警兆狂鸣,他想也不想,点星笔强行转向,一道微弱的风刃离笔射出,试图拦截那飞向墨池的毒种碎片。
晚了。
那碎片快得如同鬼魅,划出一道凄厉的紫黑色轨迹,在陆砚舟风刃抵达前的一刹那,“噗”的一声轻响,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平滑如镜的墨池水面。
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但就在碎片没入的瞬间。
整个墨池,那方圆数十丈的巨大墨玉池面,猛地向下……塌陷了。
仿佛池底瞬间变成了无底深渊,平滑的水面中心,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漆黑如墨的漩涡,漩涡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吸力,广场上所有的光线,月光、星光、火把的光,都仿佛被那漩涡吞噬进去,周围瞬间变得更加昏暗。
更可怕的是,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饥饿感的恶念,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从漩涡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那些守卫在广场边缘的灵捕司士兵,离得稍近的几个,身体猛地僵直,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迷茫,手中的火把“啪嗒”掉落在地,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饿…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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