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鼎…已成。种子…归位。”
冰冷非人的轻叹,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劫后余生的短暂喘息。那张悬浮于空、裹挟着河图星纹的空白书页,成了所有目光聚焦的恐怖原点。
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骤起。
一声仿佛布帛被无形巨手撕裂的尖锐声响,刺破了死寂,那张原本平整的空白书页,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竟自行在空中缓缓舒展开来,边缘流转的微弱星芒骤然暴涨,化作无数道扭曲、游走的蚀文锁链,彼此疯狂勾连、缠绕、凝固。
转瞬之间,一道高达数丈的“门”的轮廓,在星芒与蚀文的交织中凝聚成型。
那不是实体的门,更像是一幅被强行撑开的、由星纹蚀文构成的诡异画框。门框之内,并非虚空,而是翻滚着最深沉、最纯粹的黑暗,粘稠如墨,吞噬着周围所有的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广场上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那…那是什么?” 有灵捕队员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蚀文…蚀文之门…” 陆砚舟艰难地爬行,目光死死锁定那道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门扉,心脏沉入无底深渊。苏玄青昏迷前模糊的低语、残碑传递的古老警示,在这一刻化为最清晰的梦魇。这东西,真的出现了,哪怕只是一个投影,一个雏形。
就在众人心神被那恐怖门户攫取的瞬间。
墨池中尚未完全平息的浑浊池水,如同受到某种至高意志的牵引,猛地向上倒卷,水流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迅速延展、铺开,形成一面巨大的、微微荡漾的水镜。
水镜之中,清晰地映照出门内翻滚的黑暗。
然后,一只手,从门内的黑暗中缓缓探出。
那不是血肉之手。
五指修长,晶莹剔透,仿佛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散发着温润而冰冷的奇异光泽。指甲圆润,透着淡淡的粉,完美得不似凡物。然而,这极致的美感之下,却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
玉骨手指,姿态优雅,如同拈花,轻轻点向最近的一道烙印着《孟子》“浩然”箴言的青铜锁链。
指尖触及锁链的刹那。
连续三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碎裂的脆响。
三道距离玉指最近的青铜锁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连带着其上流淌的、被守墨金焰加持过的古老文字,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加深,随即在所有人绝望的注视下,轰然炸裂。
无数闪烁着青铜光泽与守墨金焰的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四散崩飞,在夜空中划出短暂而凄美的光轨,随即彻底湮灭。
九宫锁链,瞬间崩碎三根,星锁重楼大阵的缺口,如同被撕裂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目光之下。
水镜的映照中,手的主人终于显露了完整的投影。
雪白的长发,如同凝固的寒霜瀑布,无风自动,垂落至腰际。没有五官,本该是面孔的位置,只有一片平滑、冰冷、反照着水镜微光的空白。一袭宽大的黑袍笼罩全身,袍服之上,并非布料纹理,而是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变幻的蚀文符咒,它们汇聚成扭曲的河流,构成诡异的花纹,散发着吞噬灵韵、扭曲心智的恐怖气息。
无字楼主。
虽只是投影,其降临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整个墨池广场。
残存的、早已筋疲力尽的文人士子,超过半数根本无法承受这股源自灵魂层面的碾压,他们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手中的砚台、毛笔“哐当”掉落,更恐怖的是,那些掉落的砚台表面,竟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瞬间浮现出扭曲、污秽的蚀文印记!这些印记闪烁着幽光,如同臣服的烙印,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顺从之意。
“文脉脊梁?” 一个非男非女、带着奇异磁性和冰冷戏谑的声音,直接从所有人心灵深处响起,清晰无比,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脑海,“不过……蚀文之渣滓罢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污染之力。
“呃啊——!!!”
距离水镜投影最近的三个书生,身体猛地僵直,他们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亵渎、最污秽的真理,双目骤然瞪大到极限,眼白迅速被粘稠、污秽的墨黑色侵蚀、填满,仅仅一个呼吸,他们的眼眶就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流淌着黑泥的墨色窟窿,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污浊的黑气从中丝丝缕缕地溢出。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手中的砚台摔得粉碎,里面的墨汁如同污血般流淌开来。
语言污染,直视真容。
仅仅一句话,一个投影的凝视,便已造成如此恐怖的杀伤。
“闭眼,不要听,不要看。” 陆砚舟肝胆俱裂,嘶声怒吼,拼命运转残存的灵犀之眼,试图对抗那无孔不入的污染意念,护住身边几个摇摇欲坠的灵捕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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