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图幻化的巨口带着腐臭的阴风坠下时,陆砚舟的点星笔正悬在河图投影中心。那由百年诗碑映出的星象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光点如同受惊的鱼群四散奔逃,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回,在巨口下方凝成一道脆弱的光网。
“拦住它!”陆砚舟嘶吼着将残碑碎片拍向青石砚。砚台裂痕中渗出的血墨骤然沸腾,化作数十道墨龙冲天而起,龙鳞上清晰可见“镇”“封”二字的古篆。这些由守墨人精血与文心凝聚的灵韵,撞上巨口的刹那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墨龙獠牙啃噬处,饿鬼虚影纷纷溃散,却又在瞬间重组,如同杀不尽的潮水。
江白鹭用左臂撑起斩厄刀,刀背重重砸在地面。寒魄玉迸发的冰蓝灵光顺着地砖纹路蔓延,在河图投影外围冻出一圈晶莹的冰墙。巨口撞上冰墙的刹那,她清晰听见冰层龟裂的脆响,断臂处的伤口被震得再次崩裂,黑血溅在冰墙上,竟烫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李昀,带孩子退后。”周书堂将少年往人群后推,自己却抓起一块染血的砚台碎片,朝着巨口掷去。老秀才的文心虽不如青壮年充沛,却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碎片划过的轨迹上,浮现出“礼”字的虚影,狠狠扎进饿鬼眼眶。
巨口发出刺耳的咆哮,攻势却丝毫未减。陆砚舟注意到,那些组成巨口的饿鬼虚影中,藏着一缕极细的深绿色蚀文,正像毒藤般缠绕着河图投影的光网。每当光网试图修复破损,蚀文便会立刻蔓延,将新凝聚的光点污染成灰黑色。
“是饿鬼王的残念!”陆砚舟心头一沉。苏玄青曾说,饿鬼图的核心便是这缕吞噬了无数生灵精气的邪念,寻常灵韵根本无法彻底根除。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点星笔笔尖,“以我灵犀,引彼星力——敕!”
笔锋划过虚空的轨迹突然变得晦涩难懂,不再是守墨人常用的符箓,而是模仿着河图投影中那些跳跃的光点,画出一幅残缺的星图。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诗碑投影中最亮的那颗“北辰”星猛地射出一道光柱,精准地灌入点星笔中。
“去!”陆砚舟将笔掷向巨口。点星笔化作一道流光,笔杆上的星纹与河图投影遥相呼应,竟在饿鬼虚影中硬生生凿出一条通道。那些试图阻拦的饿鬼一触到笔身,便如同冰雪遇骄阳般消融,露出通道尽头那团蠕动的深绿色蚀文。
“就是现在!”江白鹭的冰墙终于崩裂,她却借着反震之力腾空而起,左臂单握的斩厄刀在月光下划出完美的弧线。刀风掠过之处,空气都凝结成霜,寒魄玉的灵光与陆砚舟引来的星力交织,在蚀文周围织成一张冰与光的大网。
“呃——”蚀文发出非人的嘶吼,猛地收缩成一团。巨口虚影剧烈扭曲,无数饿鬼面容在其中闪现,有老人,有孩童,有先前被吞噬的灵捕与书生,他们的眼神充满痛苦与不甘,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疯狂扑向冰网。
李昀突然抓起地上的碎陶砚,用尽力气砸向最近的一只饿鬼虚影。陶砚碎片撞上虚影的刹那,竟爆发出微弱的金光——那是少年之前滴在砚上的血,此刻与父亲留在砚底的文心产生了共鸣。“爹……看到了吗?我也在守护啊!”少年左肩的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他却笑得灿烂,抓起另一片碎片再次掷出。
这一幕像火星点燃了干柴。周书堂身后的文人们纷纷效仿,有的掷出砚台,有的撕下衣襟蘸血书写,甚至有老秀才将珍藏的诗集撕碎抛向空中。那些蕴含着微薄文心的物件撞上饿鬼虚影,虽无法造成重创,却像一根根细针,不断刺穿着巨口的灵韵结构。
陆砚舟趁机引导更多星力注入冰网。他能感觉到,河图投影的光芒正顺着点星笔流入自己体内,与残碑碎片的力量产生奇妙的共鸣。识海中仿佛有无数古籍翻开,记载着守墨人与河图洛书相关的秘辛——原来这星象投影不仅是力量源泉,更是解读蚀文的钥匙。
“破!”陆砚舟猛地捏碎手中的青石砚残片。血墨与星力混合成金色洪流,顺着冰网缝隙灌入蚀文核心。深绿色的邪念剧烈翻滚,饿鬼图幻化的巨口开始寸寸瓦解,露出卷轴本身的暗红色封面,上面用朱砂画着的鬼头印记正冒着黑烟。
就在此时,卷轴封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从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甲漆黑如墨,精准地抓住了即将溃散的蚀文。那只手的主人并未现身,却有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识海中响起:“多谢陆先生帮忙淬炼邪核,这份大礼,本座记下了。”
“是无字楼主!”江白鹭的冰网瞬间被一股巨力撕碎,她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诗碑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碑上“民为贵”三个大字,那些原本黯淡的刻痕竟突然亮起,将她周身的灰败之气逼退了半分。
陆砚舟飞身接住江白鹭,发现她后心的灰败之色虽未蔓延,却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墨块。“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尖触到她后背时,能清晰感觉到那股阴冷力量正在与诗碑的灵光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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