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文之主的低语像淬了毒的冰锥,顺着指尖钻进陆砚舟的识海。他猛地抽回手,指尖却已沾上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那黑气触到皮肤便化作细小的“蚀”字符文,顺着血管蜿蜒游走,留下火烧火燎的刺痛。
“砚舟!”江白鹭的斩厄刀瞬间横在两人之间,刀身寒芒暴涨,将那缕黑气硬生生逼退半寸。她左臂肌肉贲张,断腕处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裂开,黑血滴落在地,竟将青石板腐蚀出细密的孔洞,“你听到了什么?”
陆砚舟没有立刻回答,灵犀之眼正死死盯着那卷暗红的饿鬼图。卷轴封面的鬼头印记在低语消散后变得异常鲜活,朱砂勾勒的眼睛里,竟流转着与残碑碎片同源的古老波动。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方才触碰过的地方,正渗出极细的墨色丝线,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空气。
“它叫我…开门人。”陆砚舟的声音干涩,他抬手按住眉心,试图驱散识海中残留的阴冷意念。那里仿佛有无数张嘴巴在同步开合,重复着那句低语,每一次回响,都让他对残碑的感应清晰一分,却也让心口的压抑更重一分。
江白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开门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苏玄青的笔记里曾隐晦提及,当年封印蚀文之主的守墨人,临终前留下过预言:“当守门者成为开门人,天地灵韵将倒灌,蚀文重临之日,即是文脉断绝之时。”
“别信它的鬼话!”江白鹭突然挥刀劈向卷轴。寒芒掠过的刹那,那些渗出的墨色丝线突然暴涨,在卷轴外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硬生生接下了这记斩击。刀网相撞的震波中,周书堂等人脚边的碎砚突然齐齐震颤,那些原本黯淡的砚台碎片,竟同时亮起微弱的红光。
“不好!”陆砚舟瞳孔骤缩。他看见周书堂紫金砚的裂痕中,那只蓝光小虫正疯狂啃噬着砚台残存的灵韵,而小虫啃过的地方,赫然浮现出与墨网同源的墨色纹路。更可怕的是,其他碎砚的红光里,也开始钻出类似的小虫,只是颜色各异,有的漆黑如墨,有的赤红似血。
“这是…河图污染体!”陆砚舟终于想起苏玄青笔记里的记载。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虫,实则是被蚀文污染的河图碎片衍生物,专门以生灵的文心与灵韵为食。它们刚才一直潜伏在碎砚中,直到蚀文之主的低语响起,才被彻底激活。
周书堂最先遭殃。老秀才正试图用残余的文心压制紫金砚的异动,那只蓝光小虫却突然从裂痕中弹射而出,精准地钻进他的袖口。老秀才发出一声痛呼,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原本矍铄的眼神也迅速黯淡下去,嘴角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溢出墨色涎水。
“周老先生!”陆砚舟飞身扑过去,点星笔笔尖凝聚起金色灵韵,小心翼翼地刺向周书堂的袖口。笔尖触到小虫的刹那,竟像刺中了烧红的烙铁,发出滋啦的异响,而小虫被惊动后,啃噬的速度更快,周书堂的手臂已开始出现石化般的僵硬。
“别管我…咳咳…护住孩子…”周书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陆砚舟,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袖口,仿佛想将那只小虫活活捏死。他看向李昀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告诉…告诉后来人…文脉不绝…守墨不止…”
话音未落,周书堂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迅速干瘪下去,最终竟化作一尊布满裂纹的石像,唯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一丝不甘的清明。而那只蓝光小虫,正从石像的眼眶中缓缓爬出,通体已变得更加晶莹,显然吞噬了不少文心。
“老先生!”李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抓起自己的碎陶砚就想砸过去,却被江白鹭死死按住。
“别冲动!”江白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她左臂单握的斩厄刀正死死钉住一只试图靠近孩童的赤红小虫,“这些虫子怕灵韵凝结的器物,用砚台碎片砸它们!”
陆砚舟立刻反应过来,抓起身边一块最大的碎砚,灌注灵韵后猛地掷向那只蓝光小虫。碎砚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精准地将小虫砸在地上,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小虫被金光灼烧得蜷成一团,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有了这个先例,幸存的文人们纷纷效仿,用残存的灵韵催动碎砚碎片,与那些不断钻出的污染小虫周旋。只是这些小虫数量极多,且行动迅捷,很快就有更多人遭殃,墨池边不时响起绝望的惨叫,原本肃穆的广场,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陆砚舟一边护着李昀和几个孩童,一边用点星笔清理靠近的小虫,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着那卷饿鬼图。他发现,每当有小虫吞噬文心后死去,化作的青烟都会飘向卷轴,被那墨色的网吸收,而鬼头印记的眼睛,也会因此变得更加明亮一分。
“它在借我们的手养蛊!”陆砚舟终于明白蚀文之主的用意。这些污染小虫既是武器,也是养料,无论他们是被小虫杀死,还是杀死小虫,最终都会壮大饿鬼图的力量,为蚀文之主的复苏积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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