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焰如同神罚的巨锤,狠狠砸在这片被怨念浸透的地狱废墟之上。
黑潮沸腾,怨灵哀嚎着化为飞灰,柳清源那由墨汁凝聚的头颅在金光灼烧下扭曲、蒸发、不断缩小,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尖啸。
整个崩塌的地宫在纯粹的光与热中无所遁形,断骨、污血、焦黑的石柱都镀上了一层肃杀的金边。
然而,这辉煌的净化,代价是灯油即将燃尽。
金焰的核心处,江白鹭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的皮肤滚烫通红,如同烙铁,被墨链侵蚀的伤口在金光下焦黑结痂,带来钻心剧痛。
更可怕的是生命力正被那刺入“金焰眼瞳”的刀柄断茬疯狂抽离,顺着无形的通道涌入那轮燃烧的烈日。
她的眼神依旧死死锁定金光外挣扎的柳清源,那是一种冰冷的、燃烧生命换来的决绝,但挺直的脊背已开始摇晃,如同狂风中的芦苇,随时会折断、融入这片她亲手点燃的圣焰。
就在这时——
金光扫过穹顶那道巨大豁口深处狂暴的灵韵乱流核心。纯粹的光焰仿佛拥有洞彻虚妄的本质,粘稠翻滚的墨色乱流被强行“净化”开一瞬,显露出其核心处一直隐藏的、令人作呕的真相。
那并非纯粹的灵韵乱流源点。
只见半枚残破不堪、布满铜绿与污黑血垢的腐朽官印,正悬浮在乱流涡心。官印断裂处,露出暗红色、如同干涸内脏的材质,其上刻着的“文魁”二字早已被扭曲蠕动的蚀文覆盖、污染。
无数根由粘稠怨念和蚀文构成的、婴儿手臂粗细的漆黑“脐带”,从官印断裂的基座处疯狂延伸出来,深深扎入下方翻涌的怨念黑潮之中。
黑潮中挣扎的怨灵,它们被金光灼烧蒸腾出的黑烟,竟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有相当一部分被那些“脐带”贪婪地吸收、吞噬。
官印如同一个恶毒的心脏,正通过“脐带”抽取着下方怨灵被净化时逸散的最后力量,以及整个地宫弥漫的绝望怨念。
它将这些污秽的力量在印体中疯狂压缩、转化,印体表面跳跃的污秽电光越来越密集,最终汇聚成那道悬于穹顶、即将再次劈落的毁灭墨雷。
这墨雷的力量源头,竟是下方正在被净化的怨灵本身,柳清源的头颅不过是这恶毒循环的一个显化节点。
“嗬…嗬…看到了吗?” 柳清源那被金光灼烧得只剩下西瓜大小、五官模糊不清的头颅发出尖锐的嘶鸣,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这才是真正的‘文心’!落第者之怨,永世不竭!吾道不孤!尔等…终将被这万世累积的绝望…碾为齑粉!” 他疯狂地驱使着残余黑潮,试图为那官印输送更多“养料”。
这景象,让金光中心的江白鹭心神剧震,维持金瞳的力量都出现了一丝不稳。她终于明白,为何这怨念如此难以根除。
斩秋刀魂燃尽自身换来的净化之光,竟在无形中成为了滋养那核心恶念的催化剂。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噬咬她的心脏。
就在这心神摇曳的刹那,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从江白鹭身后不远处传来。
是陆砚舟!
他竟在金光的刺激和外界剧变的冲击下,强行从昏迷中挣扎苏醒。他瘫软在冰冷的骨柱下,浑身浴血,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痕,双臂软软垂落,显然骨骼已受重创。
然而,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穹顶豁口处那半枚蠕动的腐臭官印,以及那抽取怨灵黑烟、孕育毁灭雷霆的恐怖脐带网络。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混杂着愤怒、恶心与冰冷杀意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
那官印散发的怨毒、腐朽、以及被蚀文扭曲的“文道”气息,强烈地刺激着他体内某种与之同源却截然相反的力量——青石砚中那点被污染的血芒星点。
陆砚舟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那只勉强还能动弹的右手,完全是出于本能,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渴望,狠狠抓向滚落在身旁碎石中的青石砚。
布满裂痕、核心星芒黯淡的砚台入手冰凉。但就在陆砚舟指尖触碰到砚体的瞬间——
青石砚猛地在他掌心疯狂震颤起来,砚心那点仅存的、原本被污染成凄紫色的星芒,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不祥的赤红血光。
这血光不再是守护的微光,而是充满了贪婪、饥渴与毁灭的**,它脱离了陆砚舟的掌控,甚至反过来开始侵蚀他的意志。
数道拇指粗细、纯粹由粘稠血芒构成的锁链,猛地从青石砚龟裂的缝隙中爆射而出。这些血链无视空间距离,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蟒,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狠狠扎入那被金光逼退、但依旧在翻腾的怨念黑潮深处。
黑潮中残余的怨灵,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咬住,发出比被金光净化时更加凄厉百倍的惨嚎。它们扭曲的身体被血链刺穿、缠绕,构成身体的怨念黑气如同被强力水泵抽取,疯狂地顺着血链倒灌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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