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金非石、如同粗糙金属摩擦的冰冷音节,带着沉重的回音,在地宫死寂的空气里反复震荡。
每一个音节落下,都像有生锈的铁锤砸在众人的心鼓上。
陆砚舟只觉得一股混杂着铁锈、血腥、陈年腐墨的浓烈恶意,如同粘稠的泥沼,死死裹缠住全身。
点星笔尖的清光被压缩得只剩微弱一点,艰难抵抗着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压。
青石砚在掌心疯狂震颤,砚心那点血色星芒旋转如濒死的飞蛾,传递来的冰冷悸动几乎要将他的识海冻结撕裂。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警告疯狂叫嚣——不可力敌!速退!
江白鹭的情况更为直观。斩秋刀上的金焰如同风中残烛,在对方踏前一步的威压下剧烈摇曳,几近熄灭。
右掌心那枚灼热如烙的金色符文光芒大放,钻心的剧痛顺着手臂蔓延,几乎让她握不住刀柄。
她牙关紧咬,强行稳住下盘,刀尖斜指那恐怖的身影,眼神锐利如刀锋,没有丝毫退缩,只有燃烧的战意和冰冷的决绝。
那沉重的碎片头颅微微转动,深不见底的眼窝孔洞死死“盯”着阶梯口的两人。
覆盖着污垢和墨汁的铁靴再次抬起,重重踏在赵三渗出的蓝黑墨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粘稠的墨汁四溅开来。
它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那三米高的沉重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如同一座裹挟着腥风与死亡的山岳,轰然碾压而来!沉重的铁靴踏碎地砖,每一步都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手中那门板宽的无锋断刀,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呜咽,拖曳着粘稠的墨线,朝着陆砚舟当头劈落。
刀未至,那纯粹由毁灭意志凝聚的沉重风压,已将陆砚舟额前的碎发狠狠压下,皮肤刺痛。
避无可避!硬接必死!
“墨守·玄龟御!”
陆砚舟瞳孔骤缩,在千钧一发之际,点星笔蘸着青石砚中仅存的苍青灵韵,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在身前凌空一划。
笔锋所过,浓郁的墨色灵韵喷涌而出,瞬间凝实。
一面厚重古朴、龟甲纹理清晰可见的巨大墨色盾牌凭空浮现,表面流淌着水波般的守护灵光,恰好挡在那无锋断刀的劈砍轨迹上。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巨钟被攻城锤撞响的恐怖爆鸣,猛地炸开。
狂暴的气浪以撞击点为中心,呈环状猛地扩散开来。
地面上散落的碎石如同被无形巨手扫过,瞬间化为齑粉!距离稍近的两盏人皮灯笼被直接吹灭,悬挂的墨线寸寸断裂。
墨色玄龟盾剧烈震颤!龟甲纹理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陆砚舟如遭重锤,胸口剧痛,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点星笔上的清光瞬间黯淡下去。
他闷哼一声,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痕,整个人被这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向后推去。
“陆砚舟!”江白鹭的厉喝声几乎同时响起。
就在玄龟盾碎裂、墨色灵光四散飞溅的刹那。
一道金色的闪电撕裂了弥漫的墨色与气浪。
江白鹭动了!她深知陆砚舟的守御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正是刀鬼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妙间隙。
她的身影快如鬼魅,伏低前冲,竟从陆砚舟被击退的侧面悍然切入。
斩秋刀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燃烧的金线,刀身嗡鸣,右掌心的金色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残存的金焰催动到极致,带着斩断一切邪祟的决绝意志,狠狠横斩向刀鬼持刀手腕的关节连接处——那里,隐约可见几截穿插在锈蚀刀片中的腐木笔杆。
“给我断!”江白鹭眼中金焰燃烧,清叱声带着斩破一切的锋芒。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斩秋刀精准地劈砍在手腕甲胄的缝隙处,几片深色的锈蚀铁片应声崩飞。
然而,江白鹭脸上的决绝瞬间化为震惊!她感觉自己砍中的不是血肉或关节,而是一座铁山的根基。
一股狂暴、阴冷、充满怨毒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猛地倒卷而回。
“唔!”江白鹭闷哼一声,虎口剧震,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
整条右臂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酸麻剧痛!斩秋刀险些脱手。
她强忍剧痛,借着反震之力向后急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砖上留下浅浅的脚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刀鬼那沉重的碎片头颅微微低下,“看”向自己手腕被斩击处。
几片崩飞的锈铁下,露出的并非骨骼或肌腱,而是更多层层叠叠、扭曲缠绕、散发着死气的断裂锈刀。
伤口处,一股粘稠如沥青的蓝黑墨汁迅速涌出,如同活物般蠕动着,飞快地覆盖了破损处。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斩秋刀金焰灼烧、崩飞的锈铁碎片,以及陆砚舟玄龟盾破碎后逸散在空气中的墨色灵韵碎片,竟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被那柄无锋断刀贪婪地吸收。
刀身上粘稠蠕动的污垢似乎更厚实了一分,散发出的毁灭气息也愈加幽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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