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如墙!
裹挟着粘稠墨线、腥臭怨气的无锋断刀,带着拍碎山岳的恐怖威势,狠狠扫向那道决绝的金虹。
空气被挤压到极限,发出刺耳的爆鸣,江白鹭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布满锯齿豁口的巨大阴影,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退?无处可退!避?气机已被彻底锁死!
她牙关几乎咬碎,右臂的剧痛在生死关头被强行压下,斩秋刀上的金芒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她以更加惨烈的意志催逼,爆发出最后、最烈的光。
刀尖直指那滴淌墨泪的泣血砚台,以攻代守,玉石俱焚。
“江白鹭!”陆砚舟的嘶吼带着肝胆俱裂的惊骇。
他几乎能预见下一秒那金色身影被拍成漫天血雾的惨景。
灵犀之眼疯狂运转,捕捉着那毁灭轨迹上任何一丝可能的破绽。
点星笔蘸取青石砚中已见底的苍青灵韵,不顾一切地凌空书写。
一个厚重、凝实、散发着大地气息的巨大“山”字瞬间成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刀鬼高举断刀的手臂关节处压去。
“给我——镇!”
“山”字诀带着陆砚舟全部的希望与爆发力,后发先至。
然而,就在墨色“山”字即将触及那缠绕着腐木笔杆的刀鬼臂膀时。
刀鬼那沉重的碎片头颅,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一偏。
那深不见底、翻滚着纯粹恶意的眼窝孔洞,完全无视了拍向江白鹭的断刀,也无视了头顶压落的“山”字诀,而是死死“盯”住了地宫中央——那座覆盖着蠕动污墨的龟裂巨碑。
它根本不在意攻击,它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那座碑。
“山”字诀狠狠撞在刀鬼的肩胛部位,墨色灵光爆散。
几片更大的锈蚀刀片和包裹的污垢被炸飞,粘稠的蓝黑墨汁如同脓血般喷涌而出。
然而,刀鬼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那高举断刀、拍向江白鹭的动作竟没有丝毫迟滞。
仿佛那足以压垮寻常精怪的“山”字诀,对它而言不过是拂面微风。
更可怕的是,“山”字诀蕴含的厚重灵韵,在接触那污秽墨汁的瞬间,竟如同落入强酸的金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构成“山”字的墨色灵光被迅速污染、瓦解、崩散,化作缕缕带着怨毒气息的黑气,同样被那无锋断刀贪婪地吸收。
刀鬼肩胛处的伤口在墨汁蠕动下飞速愈合,断刀上的毁灭气息不降反升。
“不好!”陆砚舟心头剧震,灵犀之眼看得分明,那“山”字诀蕴含的“守护”、“镇压”意念,竟被刀鬼身上的污秽怨气生生侵蚀、污染、转化成了滋养其身的养料。
这怪物,根本不怕守墨术法,或者说,它本身就是由被污染的守墨之力构成。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江白鹭的金色刀芒,已悍然刺至刀鬼脖颈下方、那倒插的青铜巨钺与沉重甲胄连接的缝隙处,那里,正是不断淌下粘稠墨泪的泣血砚台所在。
斩秋刀锋锐无匹的刀尖,携带着最后、最纯净的破邪金焰,狠狠刺入那粘稠蠕动的蓝黑墨汁之中。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牛油,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浓郁的黑烟腾起。
刀尖上凝聚的金焰如同钻头,艰难却坚定地破开层层污秽,终于触碰到了那方冰冷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构成的暗红砚台。
刀鬼那由无数碎片构成的“脸”上,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嘶吼。
不再是冰冷的摩擦音,而是无数刀片刮擦、怨魂尖啸的恐怖杂音。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横扫向江白鹭的断刀,轨迹终于出现了一丝肉眼难辨的迟滞。
就是现在!
江白鹭眼中厉芒爆闪,她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借着刀尖刺入砚台的反冲之力,双足猛地在那覆盖着蠕动污墨的巨碑碑身上狠狠一蹬。
粘稠的污墨被踏得四溅,巨大的反作用力传来。
江白鹭强忍右臂撕裂般的剧痛,身体借力凌空倒翻,险之又险地擦着那横扫而来的恐怖刀锋边缘掠过。
狂暴的刀风撕裂了她腰侧的衣衫,留下数道血痕。
她如同灵巧的雨燕,在空中一个拧身,稳稳落在陆砚舟身侧不远处,脸色苍白如纸,剧烈喘息,握刀的手因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虎口崩裂处鲜血再次染红了布条。
然而,她的搏命一击并非徒劳。
刀鬼脖颈下方,那被刺中的泣血砚台处,一个深可见“骨”的孔洞赫然出现。
粘稠如沥青的蓝黑墨汁混合着丝丝缕缕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物质,正从中疯狂涌出。
这些墨血滴落在地砖上,发出更加剧烈的“滋啦”声,冒起浓烈的黑烟。
刀鬼的嘶吼中充满了痛苦和狂躁,那沉重的碎片头颅疯狂扭动,深不见底的眼窝死死锁定巨碑,其中翻滚的黑暗几乎要喷薄而出。
它彻底被激怒了,但它的愤怒,并非针对伤到它的江白鹭,而是更加炽烈地倾注在眼前的巨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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