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约定的便利店门口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涌上我的心头。依旧是那略显发福的身材,穿着一件印着西藏·纳木错字样的冲锋衣,晒得黝黑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洒脱不羁的笑容。是李世成,没错,就是那个放下工作、常年在外游荡的老李!
老李!我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我靠!没想到,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啊!话音未落,我已经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这拥抱里,夹杂着他乡遇故知的狂喜,也带着对这个逍遥派朋友的羡慕。
李世成显然也异常激动,他用力回抱着我,声音洪亮地笑着:哈哈哈!钰豪!你小子!我也没想到啊!这他妈也太巧了!他松开我,上下打量着,瘦了点,但也精神了,看来苏州这小桥流水挺适合你啊!
激动过后,我才想起询问缘由:不是,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整这么一出神秘手机的戏码?
李世成掏出烟,递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说来话长。我这不是刚从云南过来嘛,在大理住了半个月,想着顺道来苏州转转。临走前回了趟老家,寻思着去看看你。结果跑到你家楼下,敲了半天门,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他吐了个烟圈,继续眉飞色舞地说:后来我就联系咱们以前那帮兄弟,想着总有人知道你在哪儿吧?结果你猜怎么着?歪脖去深圳打工了,强子也在外地,最后就找到老刘了。
记得,咋不记得。我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老刘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
对啊,我就跟老刘打听你。老刘说,你还不知道呢?钰豪跑去苏州发展了,都好一阵子了!还给了我你现在的手机号。李世成摊了摊手,我本来想直接给你打电话的,结果刚到苏州第一天,就在人民路那边,也不知道是挤地铁还是掏相机,把这破手机给整丢了!幸好我习惯在手机壳里塞张纸条,写了个你的名字和电话。这一下,不就指望上你了吗?哈哈!
他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背包上还挂着一串藏式的挂饰。我这才注意到,张和一直安静地站在我侧后方半步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浅浅的、略显羞涩的微笑,看着我们这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激动地叙旧。也是,她和李世成从未谋面,在我认识张和之前,老李早就天南海北地到处游玩了。
对了,我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那部让我们猜疑、担忧了半天的手机,递还给李世成,物归原主,老李。你这手机可把我们折腾得不轻。我的语气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也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埋怨,你说你,咋想的啊?用这种方式我?差点没给我整出心脏病来!
李世成接过手机,随手塞进背包侧袋,仿佛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伸出粗壮的胳膊,再次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用力晃了晃,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嘿嘿,你就说,有没有创意吧?是不是给你平淡的生活增添了那么一丝丝悬念和刺激?是不是让你小子紧张了一下?
他的直白和调侃让我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时,一直安静旁观的张和轻声接过了话茬,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点替我不平的笑意:李大哥,何止是紧张了一下。钰豪他刚才吃饭的时候,都还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琢磨这个手机到底是谁的,会不会是哪个朋友出了什么事,担心得不得了。
李世成听到张和说话,这才仿佛刚刚注意到她似的,把目光正式投向了这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的清秀女孩。他上下打量了张和几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探究,随即把带着询问和戏谑的目光转向我,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笑容,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促狭的语气问道:
哟!咋滴啊,老楚?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挤眉弄眼地,这位是……嫂子?
这两个字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之前轻松叙旧的气氛。我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没有立即开口解释,仿佛潜意识里在等待着什么。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用余光瞥向身边的张和,想要捕捉她听到这话时的第一反应。
只见张和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明显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了李世成和我投去的目光,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绞着衣角,那无处安放的羞涩和紧张,清晰地写在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沉默本身,就仿佛蕴含着某种微妙的情愫。
这种突如其来的、带着暧昧色彩的寂静,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与悸动。我猛地意识到,不能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
我赶紧干咳了一声,强行将有些飘忽的思绪拉回现实,刻意用一种轻松平常的语气,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咳,那个……老李,别瞎扯了。说正经的,你这次来苏州,准备呆几天啊?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浪?
李世成是个明白人,他看看我,又瞅瞅依旧低着头、脸颊绯红的张和,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懂,我都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个的话题。他重新搂住我的肩膀,力道依旧很大,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爽朗:
嗨,这事儿嘛,说不准。他潇洒地挥了挥手,本来想着在苏州转转园林,再去周庄看看水乡。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和笃定,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我今年啊,就不打算折腾了。这不在苏州逮着你了嘛,这个年,哥们儿我就赖上你了,咱们一起过!你得负责收留我,带我体验体验苏州的年味儿,听见没?
他那带着点却又无比真挚的语气,瞬间冲散了刚才那点微妙的尴尬。背包上的挂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他一路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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