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的旧城以西 第60章 手机主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柏油路上洒下一片片晃动的光斑。刚吃完饭，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那些烦心事好像都被这温暖的阳光晒化了，暂时躲进了心里的某个角落。

我和张和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她走在前面，白色T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我落后半步，看着她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只调皮的小麻雀。

这条街我们以前没怎么走过，两旁的店铺各式各样，有飘着香味的 bakery，有摆满绿植的花店，还有几个老大爷坐在树荫下下象棋。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着急，仿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张和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的手指轻轻拽住我的衣角，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钰豪，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犹豫，王杰去了大理，他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愣了一下，停在原地。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说实话，我这个人向来不爱想太远的事。苏州是个好地方，小桥流水，吴侬软语，可我从来没认真想过要不要一直留在这里。

转过身，我看见她正认真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待一个重要的答案。我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干嘛。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就像当初来苏州一样，从辞职到现在，一切都跟做梦似的。你看，在这儿认识了王杰，我们一起喝酒聊天，互相打气；认识了陈倩，看她总是雷厉风行的样子；还有那个老是犹豫不决的章晓丽，每次点个菜都要想半天...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看着张和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下来：还有你。对我来说，能认识你们，已经是很好的缘分了，你说是不是？

张和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是啊，这就是缘分吧。在异地他乡能遇见老朋友，还能认识新朋友，挺难得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烟草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我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在阳光下慢慢消散。

所以说啊，我的声音有些飘忽，以后的事我真不敢想，变数太多了。能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我就知足了。就像现在，能和你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晒晒太阳，我就觉得挺好了。

张和在我身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水泥地上画着圈圈，一下，又一下。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但这沉默并不让人难受。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这些声音让这个午后的时光显得格外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怕惊飞了树上的麻雀：那...以后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这句话像一颗突然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天晚上在护城河边的画面——斐站在月光下，她的眼神，她说的话，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清晰。

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个问题，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远处。以后的事啊，我的声音有些干涩，谁说得准呢？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张和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还想说什么。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倔强取代。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我的手机，是那部捡来的手机。

我吓了一跳，掏出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苏州。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腾——是王杰？是那个丢手机的人？还是...

手机铃声执着地响着，像是在催促着我做出决定。张和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最后，在铃声快要断掉的那一刻，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带着点北方口音：喂，是老楚不？

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对，我是楚钰豪，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你是？

哈哈哈！就知道你听不出来！对方笑得很开心，我啊，李世成！你那情同手足的老李啊！想起来没？

李世成...我重复着这个名字，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突然，一个不靠谱、但总是笑呵呵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我靠！怎么是你啊！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来苏州了？！

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之前所有的猜测和担忧都烟消云散。我握着手机，一时间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个让我们猜来猜去的手机，居然是这位老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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