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的旧城以西 第49章 送别

日子在忙碌中飞逝，转眼间已是腊月二十八。办公室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大多数同事都已经提前请假返乡。我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段时间以来，加班到深夜已经成为常态，有时候甚至会在公司通宵达旦。桌上的咖啡杯已经续了不知道第几回，浓郁的咖啡香也掩盖不住满身的疲惫。

不只是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为年底的工作做着最后的冲刺。陈倩的工位上堆满了文件。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会在难得的休息时间相约晚星，在那熟悉的角落里，暂时卸下工作的重担，互相倾诉着各自的烦恼，也畅想着来年的打算。

这个项目总算是赶在年前完成了。昨晚在晚星，陈倩举着酒杯，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啊，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了。章晓丽靠在沙发背上，眼神中透着疲惫，我买了后天的车票，总算能回家了。

大家相视而笑，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少了王杰这个活宝，但这份在异乡结下的情谊，依然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来了。我先送走了章晓丽，在车站入口，她回头朝我们挥手：明年见！

一路顺风！我们齐声回应，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接着是陈倩。她拖着行李箱，在安检口前和我们一一拥抱。记得想我啊。她笑着说，眼角却有些湿润。

放心吧，一定会想你的。我拍拍她的肩膀，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最后送别的是婓。火车站里人潮涌动，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广播里不时传来列车到发的提示音，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与归家的期盼。

我走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婓站在检票口前，像个不放心的家长一样细细叮嘱，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在家做饭一定要记得关燃气，上次你就差点忘了。还有...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看似琐碎的叮咛，却饱含着她的关心与牵挂。

知道了，你都说过好多遍了。我笑着打断她，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我们相视片刻，然后轻轻拥抱。她的发间传来熟悉的桂花香，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新年快乐。她在耳边轻声说。

新年快乐。我回应道，感觉到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松开怀抱后，婓转身走向检票口，在通过闸机前又回头朝我挥了挥手。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被人潮吞没，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想起婓临走时的叮嘱，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回到家中，推开门就看见张和正在客厅里忙碌着。她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尖往墙上贴福字，旁边还放着几个红色的中国结和一对春联。

回来啦？她回头看见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快来帮我看看贴得正不正。

我放下钥匙，走到她身边：往左边一点...对，就这样。

冷清的家里因为这些喜庆的装饰，顿时变得温馨起来。我脱下外套，也加入到装饰的行列中。张和负责贴窗花，我则忙着挂中国结。我们配合默契，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年味。

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都要和爸爸妈妈一起贴春联。张和一边小心翼翼地抚平窗花上的褶皱，一边轻声说道，那时候总觉得很麻烦，现在反而开始怀念了。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怜惜。这个本该与家人团聚的节日，她却只能和我这个难兄难弟一起度过。

忙活到傍晚，我们简单吃了顿晚饭。番茄鸡蛋面，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温暖。

出去走走吧？我提议道。

张和点点头：好啊，正好消消食。

夜晚的小区里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树枝上挂满了彩灯，物业还在小区中央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灯笼。孩子们在空地上放着小烟花，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我慢慢地走着，张和紧随其后。看着这热闹的景象，我忽然心血来潮，转身对她说：咱们去护城河坐坐吧？

张和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好啊，我还没在冬天晚上去过那儿呢。

我们回家添了件厚衣服。临出门前，我担心张和会冷，又特意多拿了一件外套。

去护城河的路上，我们的话不多，只是静静地并肩走着。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少了很多，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流光。

护城河在冬夜里显得格外宁静，河面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我们在熟悉的台阶上坐下，寒意立刻透过衣物传了过来。

我看见张和把衣领紧了紧，便将多带的那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谢谢。她轻声说，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我身上。她的发丝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混合的花香——玫瑰的馥郁，栀子的清甜，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香气，像是在花店里待久了浸染上的味道，独特而迷人。

张和，我望着平静的河面，轻声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段时间我也攒了些钱，努努力，你也开个花店吧？

她沉默了片刻，伸手抱住我的胳膊，把脸靠在我的肩膀上。

开不开店以后再说吧，她的声音很轻，我也不能总靠你接济啊。

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令我意外的是，张和竟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的一声为我点燃。

我惊讶地看着她，就着跳动的火苗点燃了香烟。

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抽烟，身上还揣个打火机？我吐出一口烟圈，好奇地问。

她又往我身边靠了靠，花香越发浓郁。当然是给你准备的呀。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的发丝柔软顺滑，像上好的丝绸。

我们在河边坐了很久，偶尔说几句话，更多的是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远处偶尔传来烟花的爆炸声，提醒着人们新年的临近。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气温明显又降低了几分。我担心张和着凉，便提议回家。

好啊。她乖巧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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