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没有像上课那样站在前面,而是和大家围坐成一圈。“今天想玩点什么?”他问。
“我……我写了段旋律,”程序员小陈有些紧张地举起手,“很简单,就四个和弦。”
“好啊,弹来听听。”
小陈抱起吉他,手指有些僵硬,但弹得很认真。旋律确实简单,但有一种质朴的美。弹完后,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简单,”老李摇头,“真诚的东西从来不简单。来,我们试试加上节奏。”
老李拿出手鼓,樊昊雨坐到钢琴前,小杨拿起贝斯。简单的和弦进行,加上不同的乐器,慢慢丰满起来。其他人有的跟着打拍子,有的轻声哼唱。没有乐谱,没有指挥,但音乐自然地流淌着,像一场即兴的对话。
一个小时后,这段简单的旋律已经变成了一首完整的器乐曲。虽然粗糙,但有生命。
“这就是音乐,”结束时老李说,“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心灵的共振。”
小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创作。
隔壁花店里,婓的第一个花艺体验课也在进行。来了八个学员,都是女性,年龄从二十多岁到五十多岁不等。今天的主题是“送给自己的花”。
“我们总是买花送给别人,”婓在操作台前说,“生日、节日、探病。但今天,我们要为自己插一束花。不为任何理由,就是觉得,自己值得拥有美。”
桌上摆满了各种花材——粉色的玫瑰,白色的洋桔梗,紫色的鼠尾草,绿色的尤加利叶。婓没有教复杂的技巧,只是示范了基本的处理方法和配色原则。
“接下来,请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她说,“没有对错,只有喜欢不喜欢。”
学员们起初有些拘谨,但很快就沉浸其中。一位中年女士选了热烈的红色系,她说:“我当了二十年家庭主妇,今天第一次为自己做点事。”一个年轻女孩选了清淡的白绿色系:“我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婓在她们中间走动,偶尔给些建议,但更多的是鼓励:“这个搭配很有想法。”“这个角度插得真好看。”
一小时后,八束风格各异的花诞生了。没有一束是“标准”的,但每一束都反映着插花人的心境。她们举着自己的作品合影,笑容里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下个月还想来,”临走时,那位中年女士说,“这比逛街买东西有意义多了。”
下午五点,两边的活动都结束了。我们在音乐室和花店之间的院子里碰头,那里摆了张长桌,大家坐下来喝茶休息。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问。
“很好,”老李喝了口茶,“不是教出了多少‘学生’,而是看到每个人在音乐里找到了自己的表达。”
婓点头:“花艺课也是。美不是标准化的,是个性化的。我们要做的不是传授标准,而是唤醒感知。”
正聊着,陈哥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穿着得体的职业装,气质干练。
“介绍一下,”陈哥说,“这位是林薇,‘苏州生活’杂志的主编。”
我们都站起来。林薇微笑着递上名片:“陈哥经常提起你们。我看了美术馆的展览,也看了你们在社交媒体上的分享,很感兴趣。想做个专访,可以吗?”
我们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谨慎。经过展览,我们得到了更多关注,但也更清楚——不能被关注带偏方向。
“专访可以,”我谨慎地说,“但我们有几个原则。”
“请讲。”林薇拿出笔记本。
“第一,不夸大。我们就是个小花店和音乐室,不是成功的典范。”我说。
“第二,不煽情。我们的故事是真实的,但不想被包装成鸡汤。”老李补充。
“第三,”婓说,“希望报道能传达我们的核心理念——美在生活里,艺术在平常中。”
林薇认真地记下,然后抬起头,眼里有欣赏:“说实话,我采访过很多创业者、艺术家,你们是第一个主动提‘原则’的。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浮夸的报道。我想呈现的,就是你们真实的样子——一群认真生活,并想把这种认真传递给他人的人。”
我们答应了专访,约在周六下午。
周六是个晴天,梅雨季节难得的阳光。林薇带着摄影师来了,但她没有立即开始采访,而是先在我们的空间里转了转——看花店里的鲜花,看音乐室里的乐器,看墙上的照片和留言,看院子里的多肉植物。
“你们这里有种特别的气氛,”她最后在院子里坐下说,“松弛,但不散漫;认真,但不紧绷。”
采访进行了两个小时。她问了很多问题——怎么开始的,遇到的困难,大理之行的收获,展览的体验,对未来的想法。我们如实回答,不美化也不回避。
谈到肖薛晨时,林薇的眼睛亮了:“他的故事可以单独做一篇。不是那种‘悲惨逆袭’的套路,就是一个年轻人,在艰难中保持纯真,用音乐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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