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清晨七点。我被手机闹钟唤醒,窗外天光已亮。转头看婓,她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我问。
“在想……今天会有多少人来看展览。”她轻声说,“会有多少人喜欢我们的‘春日角落’。”
“不管多少人,”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做到最好了,这就够了。”
八点,我们到达美术馆。清晨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展厅,“春日角落”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美好。鲜花还带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乐器安静地等待着被奏响;照片墙上,那些定格的瞬间像在诉说什么。
刘馆长已经在了,他正在调整射灯的角度。“早啊,”他转头看见我们,笑道,“紧张吗?”
“有点。”我诚实回答。
“正常,”他说,“但记住,今天不是考试,是分享。把你们想传达的东西,自然地传达出去就好。”
九点半,工作人员开始做最后的检查。音响、灯光、展品说明、导览手册……每一个细节都被确认无误。我们换上了统一的服装——不是正装,而是简单的棉麻衬衫,上面绣着“春日”的小标志。
十点,美术馆正式开门。我们站在“春日角落”的入口处,等待着第一批参观者。
最先来的是一群老人,他们是老年大学的学员,每周六都会来美术馆参观。他们慢慢走进来,仔细看着每一处布置。
“这些花真好看,”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说,“不像花店里摆得那么整齐,但更有生气。”
婓上前轻声解释:“我们想还原日常的感觉,就像家里摆的花一样。”
老奶奶点点头,在留言墙前驻足。她拿起一张卡片,想了想,写下:“我八十三岁了,但每次看到花开,都觉得生活还可以重新开始。”
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这就是我们办展览的意义——不是展示技巧,而是连接人心。
十一点,人渐渐多起来。有年轻情侣,在花架前合影;有带着孩子的家长,给孩子讲解照片里的故事;有独自前来的中年人,坐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听肖薛晨的音乐。
肖薛晨的歌声在展厅里轻轻回荡:“我在石头缝里看见光/那么细,那么弱/但它一直在那里亮着……”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在留言墙前站了很久。最后他写下:“我是一名程序员,每天对着电脑十二个小时。今天听到这些歌,看到这些花,突然想学吉他了。也许生活可以有另一种样子。”
老李看到这句话,走过去和年轻人聊了几句。后来他拿起了那把展示用的吉他,教了年轻人最简单的和弦。虽然弹得生涩,但年轻人的眼睛很亮。
中午,我们在展厅一角简单吃了盒饭。刘馆长走过来,脸上是满意的笑容:“上午的反馈很好。很多参观者说,这是整个展览里最让人放松、最想停留的地方。”
“真的吗?”张和兴奋地问。
“真的,”刘馆长点头,“这就是‘生活美学’的核心——美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在日常里,在细节里,在人与人的连接里。”
下午两点,樊昊雨和小杨他们来了。按照计划,他们要做一场小型的即兴演出。没有舞台,就在“春日角落”中间的空地上,几把椅子,几件乐器。
参观者围坐过来,有的坐在藤椅上,有的干脆席地而坐。演出开始了——不是完整的曲子,而是随意的旋律组合。有时是吉他独奏,有时是钢琴和提琴的对话,有时所有人都加入,形成即兴的和声。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听得入神,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身体。她的母亲低声说:“宝宝喜欢吗?”女孩用力点头:“喜欢!像在花园里玩一样。”
演出结束时,掌声并不热烈——不是不欣赏,而是大家还沉浸在那种放松的氛围里。有人擦了擦眼角,有人深吸一口气,像是刚刚完成了一次心灵的散步。
下午四点,我注意到一个特别的参观者——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女人,她在肖薛晨的照片前站了很久,然后走到留言墙前,写了很长时间。离开时,她的眼睛红红的。
等她离开后,我走过去看那张卡片。字迹娟秀,写着:“我儿子也十九岁,三年前离开了。如果他还在,应该也会弹吉他,也会写歌吧。今天听到这些音乐,好像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谢谢你们。”
我把卡片小心地取下来,和其他特别有意义的留言放在一起。这些不是普通的反馈,而是一个个真实的人生片段。而我们的“春日角落”,成了这些片段的容器。
傍晚六点,展览第一天的开放时间结束了。参观者陆续离开,展厅渐渐安静下来。我们开始整理——给鲜花换水,擦拭乐器,收集留言卡片。
刘馆长再次出现,这次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天‘春日角落’的参观停留时间最长,平均每人待了二十五分钟。而且留言数量是其他展区的三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