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我被窗外的鸟鸣唤醒。那声音清脆密集,像一群孩子在开音乐会。睁开眼,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墙上投下浅金色的条纹。
婓还在睡,侧着身,呼吸均匀。我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大理的早晨有股特殊的清冽气息,混合着远处苍山松林的芬芳和近处院落里花草的湿润。天空是那种高原特有的、饱和度很高的蓝色,云很低,像一团团蓬松的,仿佛伸手就能扯下一块。
楼下传来轻微的动静。我探出头,看见王杰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动作缓慢从容,与平日里那个风风火火的酒吧老板判若两人。杨欣悦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捧着一本书,旁边的矮几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早啊楚哥。”王杰收势,抬头笑道,“起这么早?”
“被鸟叫醒的。”我压低声音,“她们还在睡。”
“正常,大理的早晨来得特别早。”杨欣悦合上书,“要来杯茶吗?普洱,醒神。”
我点点头下楼。院里的石板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轻微的凉意。杨欣悦给我倒了杯茶,深红色的茶汤在白色瓷杯里泛着光。
“昨晚睡得怎么样?”她问。
“很好。就是做了个梦,梦见在洱海边骑车,骑了一整夜。”
王杰擦着汗走过来:“今天带你们去个地方,比洱海有意思。”
“哪里?”
“先保密。”他眨眨眼,“等大家都起了再说。”
七点左右,其他人陆续起床。老李是第一个下楼的,他已经穿戴整齐,甚至带上了相机和三脚架。“早上光线好,拍苍山最合适。”他站在院子里,对着远山调整镜头。
陈倩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件外套:“早上凉,多穿点。”
他们的互动自然了许多。老李接过外套时,陈倩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任何人的眼睛,但谁也没有点破,只是相视而笑。
早餐是杨欣悦做的米线,加了新鲜的菌子和薄荷叶,汤头鲜美。我们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阳光斜斜照下来,在每个人身上镀了一层暖色。
“今天有什么安排?”张和问,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杰放下筷子:“带你们去苍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叫‘寂照庵’。”
“庵?尼姑庵?”婓有些惊讶。
“算是吧,但不太一样。”杨欣悦解释,“那里不烧香,只种花。整个庵堂被多肉植物包围,美得不真实。”
老李已经拿出手机查资料:“寂照庵,建于明初,原名‘感通寺’的下院。民国时期重建,近几年因为满院的多肉植物在网络上走红……”
“停停停。”陈倩笑着按住他的手,“去了再看,现在别念维基百科。”
大家都笑了。老李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习惯了。”
九点,我们出发。王杰还是开那辆三轮车,但我们这次决定步行一段——从古城到寂照庵有一条徒步小路,沿途风景很好。
穿过古城北门,我们走上了一条石板铺就的小径。路两旁是田野,这个季节种的是玉米,已经长得一人多高,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苍山巍峨,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走了约莫半小时,小路开始上坡。坡度不陡,但海拔渐渐升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王杰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我们。
“看那边。”他突然指着左侧的山坡。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山坡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像一块巨大的绣花毯子铺在山间。风吹过时,花海起伏,像是大地在呼吸。
“这就是大理,”王杰说,“总能在不经意的地方遇见美。”
继续向上走,树林渐渐茂密起来。松树、柏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乔木,树冠交织,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有松脂的清香,混合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
十点半左右,我们看到了寂照庵的院墙。白墙青瓦,墙头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走近了,才看清那些“藤蔓”其实是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有的垂挂下来,像绿色的瀑布;有的沿着墙面蔓延,像天然的壁画。
推开虚掩的木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院子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被植物填满。石阶两侧是整齐的多肉方阵,品种各异,形态可爱;墙角的水缸里也种着睡莲,圆圆的叶子浮在水面;最震撼的是正殿前的空地——那里用鹅卵石铺成太极图案,而石缝间长满了密密的多肉,像是从地里自然生长出来的。
没有香火味,只有植物的清新气息。偶尔有鸟飞过,落在屋檐上,歪头看着我们这些闯入者。
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尼姑从侧殿走出来,约莫五十多岁,面容慈祥。“几位施主,随便看看。”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
我们点点头,开始慢慢参观。每个殿前都有多肉盆栽,有的是常见的品种,有的是没见过的奇异形态。有些被种在破旧的陶罐里,有些甚至长在废弃的木鞋、铁锅里,却意外地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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