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一声浑厚苍茫的钟鸣,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瞬间震散了青峰山脉间缭绕的晨雾。这钟声不仅敲醒了沉睡的山林,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一位外门弟子的心头。
青峰宗,外门演武广场。
这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巨大广场,此刻早已被喧嚣的人潮淹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身穿青灰道袍的弟子,人头攒动,声浪如潮。十座由黑曜石砌成的巨大擂台呈环形分布,每一座都散发着森冷的阵法光辉。
这是外门三年一度的盛会,也是无数底层弟子改变命运的唯一跳板。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兴奋、贪婪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有人在摩拳擦掌,有人在紧张地检查符箓,还有人在角落里对着赔率榜单嘶吼下注。
在广场正北方的悬空观礼台上,几位身着白袍的内门执事和长老正端坐在云椅之上。他们神情淡漠,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如蝼蚁般的人群,就像是在挑选即将斗兽的牲畜。
“肃静!”
一名负责主持大比的黑衣执事运足灵力,一声暴喝如惊雷滚滚,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外门大比,第一轮淘汰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甲字号擂台……”
“第二场,乙字号擂台……”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有人欢呼雀跃冲上擂台,有人面如死灰垂头丧气。
直到——
“第三场,丙字号擂台。炼器堂杂役,陆清,对阵,清风堂,陈锦衣!”
这个对阵名单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丙字号擂台周围,竟然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安静。
紧接着,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我没听错吧?陆清?那个在废器冢捡了好几年破烂的废物?”
“哈哈哈哈!就是他!那个五行杂灵根的极品废柴!听说前段时间走了狗屎运,被王执事调去炼器堂拉风箱了。怎么?拉风箱拉出了自信,觉得自己行了?”
“笑死我了,他对面的可是陈锦衣啊!清风堂的陈大少,练气三层巅峰,家里有矿的主儿!这哪里是比试,这简直就是虐杀!”
“快快快!去看看赔率!陆清一赔一千?那我压陈少赢,虽然蚊子腿也是肉,但稳赚不赔啊!”
在铺天盖地的嘲讽与戏谑声中,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穿过人群,走向擂台。
陆清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衣角。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严重的灰色杂役服,脚上是一双沾满煤灰的布鞋。长期在炼器堂搬运矿石,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粗糙的古铜色,头发也有些枯黄,随意地用一根草绳束着。
与周围那些衣着光鲜、意气风发的弟子相比,他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或者是……一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老鼠。
每走一步,周围那些刺耳的声音就如同钢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
“滚下去吧废物!” “别脏了擂台!” “直接认输吧,省得被打断腿!”
陆清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是本能的恐惧。十六年来,卑微、懦弱、顺从,早已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哪怕他现在有了练气三层的修为,哪怕他有了三只神奇的虫子,但在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场面时,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感依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呼吸急促,手心冷汗直流,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终于,他挪到了擂台上。
而在他对面,他的对手陈锦衣,早已负手而立,享受着众人的欢呼。
人如其名,陈锦衣身穿一件流光溢彩的碧波锦袍,那是用一阶妖兽“碧水蚕”的丝织成的,不仅华丽,更有避尘避火的功效。他腰间挂着一枚温润的暖玉,手中握着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长剑,剑鞘上的鎏金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站在那里,下巴微扬,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喂,那个捡破烂的。”
陈锦衣甚至懒得拔剑,只是用剑鞘指了指陆清,懒洋洋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本少爷这身衣服可是新做的,若是沾上了你身上的穷酸气和煤灰,你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赔不起。”
“识相的,自己滚下去,磕三个响头认输。免得本少爷动手,让你躺着出去,到时候还得花钱治伤,多不划算?”
台下又是一阵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陆清站在擂台边缘,脸色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我……我不行……他们都在笑我……我真的能赢吗?”
陆清在心中绝望地问自己。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站在舞台中央被人扒光了羞辱。
就在他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那一刻。
“叮。”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高山清泉般冷冽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识海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冰凉、沉稳且带着金属质感的奇异力量,从他的领口处传来,瞬间流遍全身,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压下了他所有的慌乱与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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