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回到杂役房时,已经是黎明前夕。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但废器冢上空的阴霾依旧未散。
陆清还在沉睡,但这几日的疯狂修炼让他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一种警觉的姿态,眉头微皱,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似乎在梦中还在演练那套《碎石拳》。
“二哥进化完了,现在轮到我了。”
小螽并没有休息,而是独自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那一轮即将落下的残月,眼神中透着一股罕见的决绝与落寞。
他是三兄弟中体型最小、力量最弱的一个。
大哥七星,统筹全局,拥有必杀的“破甲”神通,是队伍的灵魂。二哥二牛,力大无穷,防御惊人,现在更是进化出了恐怖的咬合力,是队伍的坚盾与重锤。
而他呢?
除了听得远一点,跑得快一点,甚至连正面击杀一只普通的铁甲虫都费劲。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他只能做个报信的斥候。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不甘心在大哥二哥冲锋陷阵时,自己只能躲在后面喊“加油”。
“老三,想好了吗?”
七星不知何时落在了小螽身边,似乎早已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
“大哥……”小螽转过头,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想好了。既然我没有二哥那样的体魄,那我就走另一条路。我要做那种……让敌人看不见,却恐惧到骨子里的杀手。”
“把那个拿出来。”七星点了点头,对二牛示意。
二牛有些不舍地张开嘴,从嗉囊里吐出了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迷离彩光的矿石。
“这是‘幻灵云母’。”
七星沉声道,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这是我们在废器冢深处那个古修遗骸旁找到的。虽然只有一小块,但里面蕴含的精神系灵力极为纯粹,也极为狂暴。这东西有剧毒,也有大造化。一旦失败,你的神魂可能会直接崩碎,变成一只只会流口水的傻虫子。”
“老三,这可是玩命。你想清楚了?”
“只要能变强,毒药我也当糖吃!”
小螽没有任何犹豫,话音未落,他便猛地扑上去,那对锋利的口器瞬间刺破了云母坚硬的外壳。
“滋——”
一股如梦似幻的彩色液体流出,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小螽贪婪地吸食着,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琼浆。
然而,下一秒,地狱降临。
“嗡——!!!”
刚吸了一口,小螽的身体就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迷离,原本翠绿的瞳孔中仿佛有无数个漩涡在疯狂旋转。他的翅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高频震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如同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尖啸声。
这声音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瞬间扩散至整个房间。
“啊——!!!”
正在睡梦中的陆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陆清!”七星大惊失色,连忙转头。
只见陆清双手死死捂着脑袋,双眼翻白,眼角甚至渗出了鲜血。他满脸惊恐地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别过来!鬼!全是鬼!孙彪……别杀我!我不是废物!啊——不要吃我!”
陆清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一拳狠狠砸在墙上,砸得拳头鲜血淋漓却毫无知觉。他的神智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混乱。
“不好!是老三的灵力外泄!”
七星瞬间反应过来。幻灵云母的能量太强,小螽正在觉醒的过程中无意识地释放出了精神冲击波,而作为宿主的陆清,因为离得太近,直接中招了!
如果再不阻止,陆清的神魂可能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变成一个白痴!
“二牛,按住陆清!别让他伤了自己!”
“好嘞!”
二牛化作一道黑光冲向陆清。虽然他不敢用力,但凭借着通幽后期的恐怖力量,仅仅是用两条前足压在陆清的肩膀上,就让疯狂挣扎的少年动弹不得,只能在床上痛苦地扭动。
“老三!控制住!把声音收回去!你是这股力量的主人,不是它的奴隶!”
七星飞到小螽头顶,背上的铁星光芒大盛,释放出一股带有“破妄”属性的庚金煞气,试图通过这种刺痛感唤醒小螽的神智。
“看着我!想想我们要去哪!想想我们要干什么!”
在七星那充满威严的意念刺激下,小螽那迷离的复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到了痛苦挣扎的陆清,看到了焦急的大哥,也看到了那个差点因为失控而毁掉一切的自己。
不!我不能失败!我是为了变强才这么做的,不是为了杀自己人!
“收……给我收!”
小螽拼命控制着那一对疯狂震动的翅膀。他不再试图通过蛮力去停止震动,而是尝试着去改变震动的频率。
顺应它,引导它,驾驭它。
从尖锐刺耳的高频,慢慢降低,再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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