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光芒和轰鸣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当苏晚晴的意识从剧烈的震荡和灼痛中艰难地恢复时,首先感知到的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不是没有声音的那种寂静,而是仿佛连“声音”这个概念本身都被抹除的虚无。
她趴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脸颊贴着布满灰尘和碎石的表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焦糊的血腥味。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眉心深处,子焰本源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燃烧殆尽后的空虚和剧痛。
但比身体更痛的,是意识深处某个骤然撕裂的、血淋淋的缺口。
陈默。
最后那一刻,他眼中决绝的光芒,无声的“活下去”,还有在炽白爆炸中瞬间被吞噬的身影……
“咳……咳咳……”苏晚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鲜血溅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地面上。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
眼前不是完全的黑暗。远处,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在流淌——那是下方管道爆炸后残留的高温能量,透过层层坍塌的缝隙渗透上来,给这片绝对的黑涂抹上一层不详的血色。
她所在的,似乎是一个狭窄的、被爆炸冲击波硬生生扩开的空间。头顶是扭曲变形的管道穹顶和混凝土碎块,勉强支撑着没有彻底坍塌。身下是粗糙的岩石和破碎的金属。
然后,她看到了它。
就在她手边不到半米的地方,那块深蓝色的数据存储核心,静静地躺在碎石之间。核心表面完好无损,甚至还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稳定的荧光。在刚才那场足以汽化金属的爆炸中,它竟然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不,不是奇迹。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核心表面那一层几乎不可察觉的、正在迅速消散的**灰色光晕**上。
是陈默。
在最后的爆炸中,他用最后的力量,保护了它。
保护了……他们用命换来的东西。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让她几乎再次晕厥。
但她没有。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新鲜血液的铁锈味,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冰蓝色的眼眸在暗红微光中,一点点重新凝聚起破碎的焦点。
没有时间悲伤。
甚至没有时间确认陈默的生死——在那样的爆炸中心,生存的概率微乎其微。理智冰冷地告诉她这个事实,但心底某个角落,却顽固地拒绝接受。
她颤抖着伸出手,抓住那块数据核心。入手冰凉,光滑。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陈默最后握住它时的温度。
然后,她开始检查自己。
作战服破损严重,但基础密封功能还在。头盔已经完全碎裂脱落,额头有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糊住了左眼。左臂不自然地弯曲,可能骨折了。肋骨传来尖锐的刺痛,呼吸都带着血沫。最严重的是体内的灵能循环,子焰本源透支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细针在经脉中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全身性的剧痛。
但还能动。
苏晚晴扶着墙壁,用尽全身力气,缓缓站了起来。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
目光扫过这个狭小的空间。
唯一的出路,在斜上方——一个被爆炸冲击波掀开的、通往更上层管道的裂口。裂口边缘参差不齐,不断有细碎的砂石落下。
她必须上去。
老刀他们……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万一还有人活着?而且,她必须把数据核心带回去。这是铁砧的命,是响尾蛇、夜枭、渡鸦的血,是老刀的决绝,是陈默……用最后一切换来的。
她将数据核心小心地塞进胸前相对完好的护甲夹层,用布条固定。然后,她解下腰间的匕首,咬在嘴里。
攀爬。
左手几乎用不上力,她就用右手和膝盖,用牙齿咬着匕首在岩壁上制造借力点。每一次发力,折断的左臂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额头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进眼睛里,视野一片血红。
但她没有停下。
一寸。一尺。
断裂的指甲在粗糙的岩壁上留下模糊的血痕。
剧痛和失血带来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重叠。好几次,她差点松手滑落。
但每当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总有一些画面,一些声音,如同闪电般劈开混沌:
老刀转身时脸上近乎狰狞的笑容:“活着回去。”
铁砧沉默却坚实的背影。
响尾蛇在弹雨中穿梭时决绝的眼神。
夜枭单手给手枪上膛时平静的语气。
渡鸦将存储核心塞进陈默怀里时,手指的颤抖。
还有……陈默。
最后那一眼。
活下去。
“呃啊——!”苏晚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右手猛地发力,将整个身体向上拖起!
上半身终于探出了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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