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钟。
肺叶像破风箱一样嘶鸣,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硝烟和尘埃的灼痛。陈默被老刀架着,脚步踉跄地向前奔跑,视线边缘因为过度消耗而阵阵发黑。他能感觉到,眉心深处那团心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余烬。
苏晚晴的状态更差。她几乎是被响尾蛇和夜枭拖着走,双腿软得像是没有骨头,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但新的血丝又不断渗出。强行催动子焰本源的后遗症,正在全面爆发。
队伍在昏暗的地下通道里狂奔,脚步声杂乱地回荡。铁砧的遗体被简易担架抬着,由渡鸦和响尾蛇轮换承担重量。每一次颠簸,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都会微微晃动,如同无声的控诉和鞭策。
“前方……左转……”渡鸦的声音断断续续,她一手抱着存储核心,一手举着终端,屏幕上快速刷新的结构图是她唯一的导航,“进入……二级通风管道……能避开……主通道……”
左转。狭窄的管道,直径不到一米五,需要弯腰才能通过。里面满是灰尘和蛛网,还有不知名的小型啮齿动物被惊扰后逃窜的悉索声。
队伍挤进管道,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时间。”老刀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沉闷的回响。
“六分……四十秒。”渡鸦喘息着报时。
六分四十秒。清道夫小队会从哪里来?地面入口?还是像他们一样,从某个隐蔽的检修通道直接插入这一层?凌尘既然能在这里设下陷阱,对地下结构的了解恐怕不亚于他们。
管道前方出现岔路。三条分支,分别通往不同方向。
“走哪条?”响尾蛇问。
渡鸦快速比对地图:“左边……通往废弃的能源中转站,路线最长,但结构相对稳定,可能……有其他出口。中间……直接通往我们下来的维修竖井区域,最短,但刚才的坍塌可能波及那里。右边……未知区域,地图标注不完整,有风险。”
“走左边。”陈默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但清晰,“凌尘知道我们是从竖井下来的。如果他要拦截,那条路必然是重点。能源中转站虽然绕,但变数多。”
老刀没有犹豫:“左转。”
队伍转向左侧管道。管道开始向上倾斜,攀爬变得更加吃力。陈默挣脱老刀的搀扶,咬着牙自己向上爬。每一次手臂发力,都能感觉到肌肉在哀嚎,心焰余烬传来的微弱灼热感,是支撑他不要倒下的唯一动力。
苏晚晴跟在他身后,响尾蛇在下面托着她。她的呼吸短促而紊乱,但眼神依旧清醒,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中的一点。
四分三十秒。
管道前方出现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某种暗红色的、如同熔炉内部般的辉光。温度开始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金属熔化的气味。
“前面……是旧纪元的能源核心残余?”渡鸦看着终端上飙升的温度读数,“可能是坍塌导致地幔热流上涌……或者……某种能量泄露。”
“能绕过去吗?”老刀问。
“来不及了……”渡鸦摇头,“只有这一条路。温度……还在升高,护甲的热阻极限可能撑不了太久。”
“冲过去。”苏晚晴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我们没有退路。”
老刀看了一眼陈默,陈默点头。
“所有人,检查护甲密封,准备冲刺!”老刀下令。
队伍重新整队,将铁砧的遗体用隔热毯包裹,然后——开始冲刺!
冲进红光区域的瞬间,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拍打而来!管道壁呈现出暗红色,表面有熔融的金属液滴缓缓滑落。脚下的地面滚烫,靴底传来焦糊的气味。护甲的温度警报疯狂闪烁,内部冷却系统超负荷运转的嗡鸣声充斥耳膜。
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滚烫的刀片。
陈默感觉自己的皮肤在发烫,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但他没有停下,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红光最深处——那里,隐约可以看到管道的出口轮廓。
三分钟。
两分四十五秒。
就在队伍即将冲出这片高温地狱时——
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前方传来!不是武器开火,更像是……**结构坍塌**!
管道出口处,大块烧融的金属和混凝土轰然砸落,彻底堵死了去路!
烟尘和热浪席卷而来,队伍被迫停下。
“路……堵死了……”响尾蛇的声音带着绝望。
“后退!找其他岔路!”老刀吼道。
但已经晚了。
后方,他们来时的管道深处,传来了清晰的、金属靴底踩踏地面的声音。整齐,规律,带着压迫性的节奏。
清道夫小队。
他们追来了。
而且是从后面。
“被包抄了。”夜枭的声音冰冷,他单手举起手枪,指向后方黑暗,“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边。”
“当然知道。”一个陌生的、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从后方管道中传来,“凌尘大人算准了你们每一步。放弃抵抗,交出数据库核心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人。其他人……可以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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