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望安居的女人们为第一片丑丑的麻布欢欣鼓舞,男人们为越来越高的土坯墙和逐渐熟练的狩猎技巧而干劲十足时,一个更加危险的信号,被负责外围警戒的阿木带回来了。
他回来时脸色异常凝重,连比划带画,向林崇山和林晚描述了他今天的发现:在距离河谷约莫十几里外的另一处山林中,他发现了三个带伤的汉人,穿着破烂不堪、依稀能看出是军服式样的衣服,手持真正的制式腰刀和一支断了一截的红缨长枪。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行动有些慌乱,但眼神凶悍,带着亡命之徒的戾气。
“溃兵!”林崇山一听描述,立刻做出了判断,眉头紧锁,“看装束和武器,是前线败退下来的逃兵。这种人最危险,没了军纪约束,又受了伤,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山匪还凶狠。”
“他们有多少人?朝哪个方向来了?”林坚急忙问。
阿木比划:只看到三个,都带伤,其中一个腿好像不方便。他们当时正在一条兽径上休息,似乎在争论,方向……好像是朝着咱们河谷这边,但不确定,也可能只是路过。
“不管是不是路过,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林崇山当机立断,“这些人见过血,有武器,饿急了连人都敢吃。咱们这里又是炊烟又是开垦的,太显眼。林朴,阿木,你们俩立刻去加强外围陷阱,尤其是通往咱们这边的几条小路!林坚,林实,跟我一起,把能用的武器都准备好,篱笆门加固!晚儿,带女人们和石伯他们,把所有粮食和重要工具藏好,随时准备往后面山林里撤!”
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刚才因为纺织成功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大战将至的紧张。
林朴和阿木像两道影子掠出篱笆,去布置更致命、更隐蔽的陷阱。林坚和林实把“刀斧”、弓箭、削尖的长木棍都搬了出来,检查再检查。林晚带着苏氏等人,迅速将储备的粮食分装成小袋,藏到早已找好的几个隐蔽石缝和树洞里,只留少量日常吃的在外面。赵氏因为身子重,被安排坐在窝棚最里面,身边放着应急包裹。
太阳渐渐西沉,河谷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溪流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天色将黑未黑之际,了望台上的林实发出了低沉的鸟鸣警报——有人来了!西南方向!
所有人立刻进入预定位置。林崇山拄着那根削尖的长木棍,站在篱笆内显眼处。林坚和林朴持刀斧隐在两侧,阿木则不知何时又攀上了那棵大树,猎弓搭箭。林晚握着一把短柄石斧,守在窝棚门口,心脏怦怦直跳。
三个身影果然出现在了溪流对岸,正是阿木描述的那三个溃兵。他们比山匪看起来更狼狈,军服破烂沾满血污泥垢,脸上写满了疲惫、凶狠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手里握着那把制式腰刀,另外两人一个拄着断枪,一个瘸着腿,都拿着刀。
独眼汉子隔着溪水,一眼就看到了严阵以待的林崇山和篱笆后的身影,也看到了简陋但确实存在的防御工事。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还有这样一户有准备的人家。
但他很快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沙哑着嗓子喊道:“对面的老乡!行个方便!弟兄们走迷了路,受了伤,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给口吃的,我们歇歇脚就走!”
林崇山声音沉稳,不卑不亢:“几位军爷,我们也是落难在此,缺衣少食,自己都勉强糊口。若是口渴,溪水尽可自取。粮食实在没有多余的。”
“放屁!”拄着断枪的溃兵骂道,“有房子有地,会没粮食?老子眼睛没瞎!识相的快拿出来!不然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人!”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刀。
瘸腿那个也眼神凶狠地扫视着菜园和窝棚。
独眼汉子抬手制止了手下,依旧盯着林崇山:“老爷子,看您也是见过世面的。咱们兄弟不想伤人,只要吃的。给了,咱们扭头就走,两不相干。不给……”他冷笑一声,刀尖微微抬起,“咱们兄弟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在乎多背几条人命!”
**裸的威胁!
林坚在篱笆后气得握紧了刀柄,林朴的弓弦也绷紧了。林崇山却面不改色,甚至向前走了半步,让自己在渐暗的天色中更清晰:“军爷,刀枪无眼,何必呢?我们确实没有余粮。若几位实在饥饿,我们还有些新采的野菜,可以奉上。或者,用你们打到的猎物来换,公平交易。”
“交易?跟你们?”断枪溃兵嗤笑,“老子……”
他话没说完,独眼汉子忽然眯起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崇山,又看了看他身后隐约的人影和防御,特别是注意到树上似乎有反光(阿木的箭簇),以及篱笆后隐隐的弓箭轮廓(林朴)。
他权衡了一下。对方有防备,有弓箭手,人数不明(窝棚里肯定还有人),硬冲过溪再攻篱笆,自己这边三个伤兵,未必能占到便宜,说不定还得折损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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