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工程完工后的第二个月,望安居迎来了前所未有的人口涌入。
不是几十人,不是几百人,而是上千人。
北方战乱加剧,蛮族突破边关,长驱直入。朝廷军队节节败退,溃兵与流民混杂,形成一股股洪流,向南逃窜。
其中一股,大约一千五百人,误打误撞进入了西南深山,发现了望安居。
那天,了望塔上的哨兵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景象。
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从山口涌出。男女老少都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他们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向着望安居的方向移动。
“敌袭?”哨兵第一反应。
但仔细看,不像。没有兵器,没有队形,完全是逃难的百姓。
他立刻吹响了警号。
林晚等人迅速登上城墙。
看到那景象,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人……”石伯声音发颤,“咱们……咱们收不了啊。”
确实收不了。
望安居现在存粮三千石,够一千人吃三个月。如果再加一千五百人,只够吃一个月。而且住房、工作、管理,都是问题。
“关城门。”韩勇果断下令,“不能让他们进来。”
城门缓缓关闭。
流民们看到城门关闭,绝望了。他们跪在城外,哭声震天。
“求求你们,给口饭吃吧!”
“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快不行了……”
“我们不是坏人,就是逃难的百姓啊……”
哀求声、哭声、孩子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撕心裂肺。
城墙上,很多人不忍看,转过头去。
林晚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收,粮食不够,可能所有人都饿死。
不收,看着这些人饿死冻死,良心何安?
“开仓放粮。”她终于开口,“在城外设粥棚,每人每天一碗稀粥,吊着命。同时审查登记,年轻力壮、有手艺、身家清白的,可以进城。老弱病残,暂时安置在城外帐篷。”
这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可是粮食……”石伯想劝。
“粮食我去想办法。”林晚打断,“先救人命。”
命令下达,城门打开一条缝,士兵们抬出大锅,架起灶台,开始煮粥。
粥很稀,几乎能照见人影,但总比没有强。
流民们排起长队,眼巴巴地等着。
第一碗粥递出去时,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了,跪下磕头:“谢谢!谢谢菩萨!”
林晚心里难受。
她让影子带人开始登记审查。
一千五百人,一个一个问:姓名,籍贯,年龄,特长,有无疾病。
登记持续了三天。
最后统计:符合进城条件的有六百人(主要是青壮年和有手艺的),其余九百人(老弱病残和来历不明的)暂时留在城外。
六百人进城,又是一番安置。
住房不够,建临时窝棚。粮食不够,实行更严格的配给制。工作不够,增加建设项目。
压力巨大。
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仅仅过了十天,又一股流民到达,约八百人。
然后是第三股,五百人。
第四股,一千人……
短短一个月,望安居周边聚集了将近四千流民!其中进城安置的有一千五百人,城外还有两千五百人。
粮食消耗如流水。
三千石存粮,以每天三十石的速度减少。照这个速度,最多三个月,粮仓就会见底。
而现在是冬天,离春收还有五个月。
粮食危机,迫在眉睫。
城务会紧急会议,气氛凝重。
“必须削减配给。”石伯咬牙说,“城里的人,每天减到半斤粮。城外的人,每天一碗稀粥改成两天一碗。”
“那会饿死人的。”陈先生反对。
“不削减,所有人都得饿死。”石伯红了眼,“老夫管粮食,知道还剩多少。照现在这个吃法,撑不到开春。”
“能不能买粮?”韩勇问。
“周围都闹饥荒,哪还有粮卖?”影子摇头,“而且咱们的银子也不多了。”
“打猎呢?捕鱼呢?”
“冬天猎物少,捕鱼也有限。杯水车薪。”
所有人都看向林晚。
林晚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这是一个生死抉择。
削减配给,城外的人会先饿死。不削减,所有人都可能饿死。
“不能削减。”她终于说,“但要想办法开源。”
“怎么开源?”众人问。
林晚站起来,走到地图前。
“第一,组织狩猎队,深入深山,寻找猎物。冬天动物虽然少,但深山里可能有鹿群、野猪群。”
“第二,捕鱼队扩大范围,去更远的河流湖泊。凿冰捕鱼,虽然辛苦,但能补充蛋白质。”
“第三,采集队,收集一切能吃的:野菜根、树皮、蘑菇、松子。虽然难吃,但能充饥。”
“第四,向周边寨子求援。彝族寨子、苗族寨子,他们可能有存粮。咱们用铁器、盐、布匹去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