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初唱,晨曦如碎金般泼洒在洛阳城的青砖黛瓦上,将巍峨的太师府染得一片暖意。
可这份暖意却未及府门前那道挺拔的身影——吕布勒着赤兔马的缰绳,玄甲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眉峰微蹙地望着那朱漆大门。
身侧的陈宫一袭青衫,手里握着柄折扇,看似闲适,指尖却悄悄叩了叩扇骨,目光扫过门两侧按刀而立的甲士,眼底藏着几分警惕。
“主公,该通报了。”
陈宫轻声提醒。
吕布“嗯”了一声,喉间滚出沉雷般的嗓音:“通报太师,吕布携门客陈宫,应约赴宴。”
门内的侍卫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应了声“等着”,便缩了回去,再没了动静。
晨光一点点爬高,门前的石狮子投下的影子渐渐缩短,可太师府的大门依旧紧闭,连半分传召的意思都没有。
赤兔马似也耐不住,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刨了两下。
吕布按在腰间方天画戟上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自出世以来,凭一杆戟、一匹马,何曾受过这般冷遇?
当年在丁原麾下,便是丁原见了他也要让三分;
投了董卓后,虽名为义子,则董卓倚重他如左膀右臂,哪次不是出门远迎?
“岂有此理!”
他低喝一声,玄甲下的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董卓这老贼,竟这般作践人!”
“主公莫急。”
陈宫连忙上前一步,按住他欲要抬起的手臂,青衫的袖子被晨光映得透亮,“这是董卓给咱们的下马威。”
他抬眼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声音压得更低,“他就是要瞧主公沉不住气的模样,一旦主公发作,他便有了由头,要么斥责主公无礼,要么顺势拿捏——主公切记,一定要忍住!”
吕布胸腔里的火气“噌”地往上冒,可眼角瞥见陈宫那双沉静的眼睛,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想起昨日陈宫的嘱咐:“董卓设宴,必不怀好意,主公只需稳住心神,见招拆招便可。”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按戟的手,指腹在冰冷的甲片上摩挲着,沉声道:“先生说得是,某忍。”
门内,董卓正坐在宴会厅的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圭,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望着门外那道立如青松的身影,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李儒,摸着下巴上的短须道:“文优啊,你说奇不奇?依照奉先那火爆性子,被晾了这半晌,早就该踹门进来了,怎么今日反倒沉得住气?”
李儒一袭儒衫,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顺着董卓的目光望出去。
只见吕布虽立在门前,却无半分焦躁之态,倒是他身侧那个青衫文士,时不时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吕布听后,原本微蹙的眉头便会舒展几分。
李儒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又折回来,沉吟片刻道:“岳父大人,您看温侯身边跟着的那位门客。”
董卓眯起眼仔细瞧了瞧:“不过是个寻常文士,能有什么门道?”
“岳父有所不知。”
李儒微微一笑,指尖轻叩桌面,“温侯素来只知冲锋陷阵,身边从不留谋士,昨日我派人打探,也没听说他收了门客。
今日这文士能在一旁劝住温侯,可见是个有急智、能沉住气的。温侯身边有了这般能人,倒是得留意些。”
董卓握着玉圭的手紧了紧,眼底掠过一丝惊色。
他不怕吕布勇猛——勇猛的人,往往最容易被拿捏;
可他怕吕布身边有了“脑子”。
一个能冲锋陷阵的猛将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猛将身边站着能帮他筹谋的人。
他啧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奉先本就难驯,如今有了谋士,岂不是更难掌控?”
“岳父多心了。”
李儒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别忘了,并州军的粮草命脉还捏在咱们手里。没了粮草,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过是困兽。”
他放下茶杯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等会儿我试探试探那文士,若是能把他拉拢过来,便试探温侯对岳父并无二心
——毕竟肯把谋士让出来,足见他没藏着反心;若是他不肯,或是那文士油盐不进……”
他没说完,可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董卓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我得文优,如得天下!就依你说的办!”
门外,吕布已立了近半个时辰。
晨光已升至头顶,晒得人后背发烫,门内依旧静悄悄的,连只鸟雀的动静都没有。
他正耐着性子,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锵锵”声混着怒骂,硬生生打破了门前的沉寂。
“快交出我家先生!不然老子就打进去!”
这声音粗嘎洪亮,带着股海风吹出来的野气,吕布一听就愣了——这是谁的部将?这么勇的吗?
紧接着,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怒意:“放肆!此乃太师府,岂容你撒野!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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