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那小子说的话。”吕布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复杂,“就是前几日在荣阳城门口拦住我的那个,那个让我又恨又爱的臭小子。”
张辽和高顺都记起来了——几日前吕布从荣阳回来,就说在自己在荣阳城门口被一个臭小子给拦了。
关键是吕布还十分欣赏他,两人说了几句话,回来后吕布就有些心神不宁。
“他跟我说了两句,我原没太当回事,可今日从司徒府出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吕布指尖在案几上攥紧,指节泛白,“他说,一是小心王允,二是小心我身边的人!”
“小心王司徒?”
张辽愣住了,“王司徒不是……”
不是他请吕布杀董卓的吗?
怎么反倒要小心他?
“小心身边的人……”
高顺则把后半句嚼了几遍,目光沉沉地扫过屋外,像是在看有没有人偷听。
“别问那么多。”
吕布打断了他们,语气斩钉截铁,“你们只需照我说的做。盯紧了,别出岔子。尤其是……”
他顿了顿,没说出名字,只是眼神冷了几分,“尤其是那些最近常往外跑的。”
“是!”
张辽和高顺不再多问,齐声应道。
他们知道,既然吕布这么说了,定是有他的道理。
不管是王允,还是身边的人,只要敢对吕布不利,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吕布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夜里多派几个人守着,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
两人又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屋子。
屋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又只剩下吕布一人。
他重新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入喉,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头的烦躁。
他想起那小子的那双眼睛,想起他说“小心身边人”时的眼神,又想起王允今日看他的模样,像在看一件随时能丢的器物。
“身边人……”
他低声骂了一句,将酒碗重重地顿在案几上,碗沿磕在木头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麾下这些弟兄,哪个不是跟着他拼过命的?
可那小子的话,又不像是胡说。
还有王允,那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吕布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的黑影,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定了些。
不管是谁,不管打什么主意,敢算计到他吕布头上,他就敢让对方尝尝方天画戟的厉害。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另一端,李儒的府邸里,却透着另一番沉寂。
李儒的书房不大,靠墙摆着个书架,上头堆满了书,案几上放着盏油灯,灯芯“噼啪”地跳着,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他坐在案几后,手里捏着一卷书,却许久没翻一页,只是静静地听着站在面前的属下汇报。
“……温侯今日下午在府中宴请了八健将,席间喝了不少酒,听底下人说,温侯好像吩咐了弟兄们最近别出门,老实待着。”
属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李儒微微颔首,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温侯宴请八健将,乃是正常。弟兄们聚聚,说些体己话,不必在意。”
他知道吕布重情义,麾下那些弟兄都是他的命根子,偶尔聚聚再寻常不过。
属下应了声“是”。
又接着说道:“还有件事,今日上午,司徒王允派人去请了温侯,温侯去了司徒府,待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出来。”
“嗯?”
李儒捏着书卷的手指猛地一顿,抬起头,目光落在属下身上,原本平静的眼神里此刻多了几分锐利,“王允请他做什么?”
“属下不知。”
属下摇了摇头,“司徒府的人嘴紧,没问出什么来,只知道温侯进去的时候脸色还行,出来的时候好像……好像不太好看。”
李儒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卷的封皮。
王允请吕布……王允想做什么?
他太了解王允了。
那老狐狸看着温和,实则心思深沉得很,一步三算,从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当初他撺掇丁原杀董卓,可不是为了给丁原谋前程,不过是借丁原的手除掉董卓,好给自己铺路。
如今丁原死了,朝政落在了董卓手里,王允会甘心和董卓分庭抗礼?
董卓虽勇,却少了些城府,怕是斗不过王允那老狐狸。
“王允……”
李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忽然想起丁原没死时,王允好几次在朝堂上给吕布使眼色,那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往深了想。
如今想来,那老狐狸怕是早就盯上吕布了。
“你先下去吧。”
李儒挥了挥手,示意属下退下。
属下应了声,躬身退了出去,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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