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正一点点沉入荣阳背后,将战场上空的云层染成一片狰狞的赤红。
荣阳关前的旷野上,厮杀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断裂的枪戟、残破的甲胄与层层叠叠的尸身混在一起,被马蹄反复碾踏,渐渐与泥泞融成一片暗红。
曹操拄着半截断矛站在土坡上,玄色锦袍早已被血污浸透。
他望着眼前胶着的战局,眉头拧成了疙瘩——西凉军的攻势比预想中更猛烈。
那些裹着羊皮袄的关西汉子仿佛不知疲倦,即便被斩落马头,爬起来依旧要抱着敌人滚进尸堆里。
“主公,左翼快顶不住了!”夏侯渊的吼声穿透兵刃交击的脆响。
他左臂中了一箭,鲜血顺着甲缝不断滴落,却依旧挥舞着大刀劈开迎面砍来的铁矛,“西凉狗跟疯了似的!”
夏侯惇在右侧呼应,青铜枪卷起阵阵疾风,将两名冲上来的西凉骑兵挑落马下:“元让这边也是!这帮杂碎像是嗑了药,往日里哪有这般悍不畏死!”
曹操刚要下令让最后的亲卫顶上,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西南方的烟尘。
那不是普通骑兵奔袭扬起的灰雾,而是一道连接天地的土黄色长虹,伴随着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马蹄声
——不是杂乱的奔雷,而是千万铁蹄敲击大地时,竟隐隐透出某种韵律的轰鸣。
“那是……”
曹操身边的我脸色骤变,指着烟尘最前方的一点猩红,“赤兔马!是吕布来了!”
话音未落,战场西侧的西凉军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原本已经有些散乱的阵型像是被无形的大手重新捏合,那些精疲力竭的士兵眼中瞬间迸发出狂热的光芒,原本迟缓的动作陡然变得迅捷如豹。
“是温侯!温侯亲至!”
“杀啊!随温侯破敌!”
呐喊声浪中,一道身影如同赤色闪电般撕裂曹军阵线。
骑在赤兔马上的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中方天画戟斜指长空,胯下神驹每一次腾跃都带出数尺血花。
他还未正式冲入战团,仅仅是那道身影的出现,就让整个战场的天平开始剧烈倾斜。
东南角的混战中,太史慈的双戟正与张辽的月牙戟绞在一起。
他臂力惊人,射出的箭矢百发百中,原本与张辽、臧霸等八健将杀得难解难分。
突然听到西凉军的呐喊,眼角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头顿时一沉。
几乎就在同时,原本还保持着章法的八健将突然变了打法。
张辽弃了防御,月牙戟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太史慈面门;臧霸则绕到侧翼,铁鞭专砸战马膝盖;郝萌、曹性等人更是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型,兵器如骤雨般泼向典韦。
“妈的!这帮孙子疯了!”
典韦怒骂一声,双戟舞成浑圆的铁幕,挡住迎面劈来的三柄刀斧。
但八健将此刻全然不顾自身防御,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斧刃擦着他的肩胛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太史慈更觉棘手,他既要防备张辽狂风暴雨般的猛攻,又要分心留意身后。
刚才还能凭借身法周旋,此刻八人如同打了鸡血,招招致命,逼得他连连后退,青釭剑的轨迹渐渐凌乱。
“铛!”
张辽的月牙戟突然变劈为砸,重重磕在青釭剑脊上。
太史慈只觉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臧霸的铁鞭已经如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腕。
他猛地俯身,躲开这阴险一击,肋下却被曹性的长矛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战袍。
“苦也!”太史慈心中暗叫不好,这八人分明是得了吕布的授意,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们,好去支援别处。
另一侧的战团同样发生着剧变。
李傕挥舞着长柄斧劈开夏侯渊的枪尖,眼角瞥见吕布的身影,突然咧嘴一笑。
他与郭汜、樊稠、段煨交换了一个眼神,四人脸上同时露出狰狞的神色。
“吕布那厮都来了,咱哥几个可不能落了下风。”
李傕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斧刃带起的风声陡然变得凌厉,“让关东人瞧瞧,咱西凉军的厉害!”
郭汜的铁矛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夏侯惇心口:“都加把劲!斩了这俩姓夏侯的,温侯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樊稠和段煨二话不说,兵器同时加重了力道。
原本两人对付一个夏侯渊还略处下风,此刻四人竟分作两组,李傕与郭汜缠住夏侯惇,樊稠和段煨则合力围攻夏侯渊。
夏侯惇只觉压力陡增,对方的斧矛仿佛突然重了十倍。
他勉强架开李傕的长斧,郭汜的铁矛已经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喉结处顿时传来一阵刺痛。
他怒吼一声,青铜枪横扫逼退二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夏侯渊的处境更糟,樊稠的大刀和段煨的钢叉如同两道绞索,不断收紧包围圈。
他肩头的箭伤被震得剧痛,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凭借本能挥舞枪杆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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