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牧府,青砖铺就的庭院被暮色染得沉郁,主厅内却烛火通明,数十支牛油巨烛竖在铜制烛台上,焰苗跳跃间,将梁柱上悬挂的兽面纹旌旗映得忽明忽暗。吕布身着银鳞锁子甲,外罩一件猩红披风,披风下摆绣着的金纹猛虎在火光中似要腾跃而出。他斜倚在主位的楠木大椅上,左手撑着扶手,右手指尖夹着一封封口处烙着暗红火漆印的信封,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麻纸表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笑意里掺着几分桀骜,几分探究,还有几分深藏的不屑。他刚从城外校场回来,胯下赤兔马的汗味似乎还萦绕在衣间,校场上士兵操练的呐喊声犹在耳畔回响。可此刻,这封来自许都方向的密信,却比千军万马更让他觉得有趣。他扬了扬下巴,对侍立在旁的亲卫吩咐:“传我将令,召众将与谋士即刻到主厅议事。”
亲卫抱拳领命,脚步匆匆地退出厅外,甲胄摩擦的脆响很快消失在回廊深处。吕布重新将目光落回信封上,火漆印上的纹路模糊不清,却能隐约辨出不是寻常官府的印记。他心中暗道,许都近来暗流涌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气焰正盛,而袁绍在河北虎视眈眈,袁术又在淮南蠢蠢欲动,这封信,会是谁送来的?是敌是友?是陷阱还是机遇?
他耐着性子等待,指尖的信封被体温焐得渐渐温热。吕布向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此刻面对这封未知的密信,他却奇异地生出几分耐心。他想起自己入主徐州以来的种种,从寄人篱下到据城自守,历经无数风浪,如今徐州虽不算固若金汤,却也兵精粮足,麾下更是猛将如云、谋士如雨,足以在这乱世中分得一杯羹。这封信,或许就是打破当前僵局的关键。
不多时,厅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先是两人并肩而入,为首者身着青衫,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正是谋士陈宫;紧随其后的是陈登,他身着锦缎便服,面色温和,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属下陈宫,见过温侯。”
“属下陈登,见过温侯。”
二人躬身行礼,声音恭敬却不谄媚。吕布抬了抬手,语气随意:“公台、元龙,不必多礼,坐吧。”
陈宫与陈登谢过之后,各自走向主位左侧的案几旁落座。陈宫的案几上还放着一卷未看完的兵书,墨迹淋漓,显然是刚从书房赶来;陈登则轻轻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吕布手中的信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并未多问。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厅外便传来一阵整齐的甲胄碰撞声,脚步声雄浑有力,震得地面微微发麻。只见四人依次踏入厅内,为首者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腰间悬挂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正是甘宁甘兴霸;紧随其后的是张绣,他面容冷峻,嘴角紧抿,一身玄甲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第三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沉稳如山,正是张辽张文远;最后一位是高顺,他身着朴素的黑甲,不怒自威,腰间的长枪枪穗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末将甘宁,参见温侯!”
“末将张绣,参见温侯!”
“末将张辽,参见温侯!”
“末将高顺,参见温侯!”
四人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雷,震得烛火微微晃动。吕布看着眼前这四位猛将,心中涌起一股豪气。甘宁勇猛过人,水战陆战皆精;张绣枪法精湛,麾下西凉铁骑更是骁勇善战;张辽智勇双全,能攻善守;高顺治军严谨,陷阵营战无不胜。有这四人在,何惧天下诸侯?
“诸位将军请起。”吕布语气豪迈,抬手示意四人起身,“坐吧,今日召你们前来,有要事相商。”
四人谢过之后,走向主位右侧的案几旁落座。甘宁刚一坐下,便忍不住搓了搓手,眼神急切地看向吕布,显然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要事;张绣依旧面色冷峻,只是微微颔首,静待吕布开口;张辽则目光平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厅内的气氛;高顺则挺直脊背,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肃穆,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撼动他的沉稳。
待众人悉数落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吕布见时机已到,不再拖延,将手中的信封递向陈宫,嘴角的笑意更浓:“公台,元龙,你们先看看这封信。”
陈宫心中一动,连忙起身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印,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上等的桑皮纸,质地细腻,上面用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陈宫凑到烛火旁,仔细阅读起来,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神色变幻不定。
坐在一旁的陈登见状,也连忙凑了过去,与陈宫一同阅读。他的目光扫过信纸,起初还带着几分随意,可越看越是心惊,眼中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两人看完之后,陈宫将信纸递还给吕布,语气凝重:“温侯,此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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