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宫城的朱红宫门外,袁绍的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甲叶上沾着的晨露顺着纹路滑落,在青石路面上砸出细小的湿痕。他刚从刘协的殿中出来,额角那道磕出的血痕还未结痂,贴身侍卫递来的锦帕被他攥在掌心,揉得发皱。方才刘协那句“你有没有想过称帝”像根针,扎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闷。
“回府,召许攸、郭图、逢纪、审配、田丰、沮授、荀湛前来议事!”袁绍翻身上马,声音沉得像漳水的冰。乌骓马一声嘶鸣,踏着晨光往袁府疾驰,身后的亲卫队列如一条黑色长龙,卷起路上的尘土,将宫城的飞檐远远抛在身后。
袁府的议事堂内,早已燃起了熏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凝重。七个身影分坐两侧,许攸捻着山羊胡,眼神里带着几分投机的精明;郭图穿着崭新的锦袍,时不时瞟一眼案上的茶盏;逢纪捧着一卷兵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审配面容严肃,腰间的佩剑未曾离身;田丰须发皆白,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绳;沮授手持羽扇,目光落在堂中悬挂的舆图上;荀湛则端坐着,神色平静如湖。
袁绍踏入堂内,脱下沾着尘土的朝服,换上一身玄色便袍,直接坐在主位上,开门见山:“诸位,袁术在寿春称帝,陛下今日召我入宫,问我讨逆之策。如今天下诸侯各怀心思,我等该如何应对?是出兵,还是观望?若出兵,又该如何联合诸侯,布下兵力?”
话音刚落,许攸率先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主公,此乃天赐良机!袁术僭越称帝,已是天下公敌,主公若率先举兵讨逆,既能洗刷与袁术的兄弟之名,又能以‘匡扶汉室’之名收拢人心,此乃一举两得!”他顿了顿,走到舆图前,指着淮南的位置,“袁术虽拥兵数十万,却在寿春大肆敛财,百姓怨声载道,军心早已涣散。主公只需派颜良、文丑率领五万精兵,从黎阳南下,直取寿春,再派人联络曹操、孙策,让他们从东西两面夹击,袁术必败无疑!”
郭图立刻附和:“子远所言极是!曹操在兖州早有讨逆之心,只是兵力不足,若主公与他结盟,许以战后分淮南之地,他必出兵相助。孙策在江东,与袁术有旧怨,且曹操已暗中联络他,主公只需再派使者,许以‘吴侯’之位,孙策定会从东面出兵,牵制袁术的兵力。如此一来,袁术三面受敌,插翅难飞!”
逢纪却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兵书:“不然。曹操此人,野心勃勃,若与他结盟,怕是‘引狼入室’。他若趁机吞并淮南,势力壮大,日后必成主公心腹大患。孙策年轻气盛,反复无常,今日能为‘吴侯’之位出兵,明日也能为更大的利益倒向袁术。依我看,不如单独出兵,不与任何诸侯结盟,待击败袁术,独占淮南之地,岂不更好?”
审配站起身,佩剑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冷光:“元图之言太过冒险!袁术麾下张勋、桥蕤皆是能征善战之将,且寿春城池坚固,粮草充足,若单独出兵,怕是会陷入持久战。到时候,公孙瓒的残余势力趁机作乱,曹操再从背后偷袭,主公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依我之见,应与袁绍结盟,但需派重兵驻守黎阳,防备曹操偷袭;同时联络吕布,许以徐州之地,让他从南面出兵,牵制袁术的后方。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田丰咳嗽了一声,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诸位只想着如何击败袁术,却忘了主公的根本。如今冀州、青州虽已平定,幽州、并州仍有残余势力未除,若倾巢而出,后方空虚,一旦出事,悔之晚矣!依我看,应先派少量兵力,与曹操、孙策联合,试探袁术的虚实,同时加紧平定后方,待后方稳固,再倾全力讨伐袁术。”
沮授扇了扇羽扇,缓缓道:“元皓所言有理,却过于保守。袁术称帝,已是众矢之的,若不趁机讨伐,待他稳定民心,整合兵力,日后再想击败他,难如登天。依我之见,可兵分两路:一路由主公亲自率领,从冀州南下,攻打袁术的北面防线;另一路由张合率领,从青州出发,攻打袁术的东面防线。同时派使者联络曹操,让他从西面出兵,孙策从南面出兵,形成四面包围之势。如此,既能快速击败袁术,又能防备诸侯偷袭。”
荀湛最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分量:“诸位的计策各有优劣,关键在于‘平衡’。既要借诸侯之力讨伐袁术,又要防备诸侯趁机壮大;既要快速出兵,又要稳固后方。依我看,可派沮授前往兖州,与曹操签订盟约,明确划分战后地盘,避免争端;派许攸前往江东,联络孙策,许以江东自治,让他安心出兵;派逢纪驻守冀州,稳固后方;主公则率领大军,与颜良、文丑一同南下,直取寿春。如此,各方势力相互牵制,主公既能讨逆成功,又能壮大自身势力。”
袁绍听着七人的话,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寿春的位置,沉声道:“就按公若说的办!沮授,你即刻前往兖州,与曹操商议盟约;许攸,你去江东,联络孙策;逢纪,你留守冀州,防备公孙瓒残余势力;审配、郭图,随我一同南下;田丰、荀湛,负责筹备粮草兵马。三日后,大军开拔,讨伐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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