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徐州牧府后院的槐树下,陶谦独自坐在石凳上。
晚风拂过,吹落几片枯叶,落在他脚边的青石砖上,平添几分萧瑟。
厅中宴饮的喧嚣早已散去,唯有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他苍老的身影拉得很长。
“父亲。”
脚步声由远及近,陶商、陶应两兄弟轻步走来,躬身行礼。
二人刚从偏院赶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宴后的疲惫,却也藏着一丝难掩的忧虑。
陶谦抬手示意二人坐下,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方才宴会上的事,你们都看在眼里,说说吧,你们对吕布、刘备二人,有何看法?”
陶商先开口,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父亲,那吕布太过狂傲!今日虽破了曹军先锋,却在宴会上处处排挤刘使君,还对张将军恶语相向。
他仗着自己有两万大军,又得了小沛、下邳两处容身之地,言语间竟隐隐有掌控徐州之意,此等人物,怕是难以久居人下。”
陶应连连点头,补充道:“大哥说得对!那吕布性情暴戾,早年叛丁原、杀董卓,本就是反复无常之辈。
今日他虽对父亲感恩戴德,可若日后徐州局势稳定,或是曹军退去,他未必会甘心屈居人下。
反观刘使君,今日被吕布数次嘲讽,却始终隐忍不发,还主动劝阻张飞,可见其心性沉稳,且素有仁义之名。只是……他麾下兵力薄弱,怕是难以与吕布抗衡。”
兄弟二人的话,正说到陶谦的心坎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石桌上的茶盏。
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正如他此刻的心境:“你们看得通透,可也正是如此,徐州的处境才更凶险。曹操大军压境,吕布是眼下唯一能与曹军抗衡的力量,我们不得不倚重他;
可若放任他坐大,日后徐州易主,也是迟早的事。”
陶商、陶应闻言,脸色愈发凝重。
他们知道父亲这话的分量,却也想不出两全之策,只能沉默地看着陶谦,等待他的决断。
陶谦抬头望向夜空,月色被乌云遮蔽,不见半分光亮。
他突然握住两个儿子的手,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声音却压得极低:“为父已是垂暮之年,早已不在乎徐州牧的位置,只求能保徐州百姓平安,保你们兄弟二人周全。
日后若是徐州有变——无论是吕布反目,还是曹操破城,你们都不必管我,即刻带着家眷从后院密道出逃,往青州投奔田楷。记住,保全性命要紧,切不可为了虚名白白送命!”
“父亲!”
陶商、陶应眼眶一红,连忙摇头,“我们怎能丢下父亲不管!要走,我们父子三人一起走!”
“糊涂!”
陶谦厉声打断他们,“我是徐州牧,若城破之日我弃城而逃,何以面对徐州百姓?你们不同,你们还年轻,保住性命,日后才有机会重振家业。这是为父的命令,你们必须遵行!”
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陶商、陶应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含泪点头。
父子三人相对无言,夜色中的后院,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与此同时,刘备一行人已回到陶谦安排的住处。
这是一处雅致的宅院,院中种着几株梨树,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地落在地上。
刘备坐在堂屋的主位上,眉头紧锁,关羽、张飞分坐两侧,气氛同样凝重。
“大哥!那吕布实在欺人太甚!”
张飞一坐下就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今日若不是你和二哥拦着,俺定要好好教训他那狂妄劲儿!
什么温侯,不过是个三姓家奴!他仗着打了场小胜仗,就敢在徐州摆架子,还排挤大哥,真当徐州是他的不成!”
关羽端着茶盏,手指轻叩杯沿,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锐利:“三弟,稍安勿躁。吕布虽狂傲,却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两万大军在手,又刚破曹军先锋,如今在徐州军民心中,已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他先入为主,占了先机,我们此时与他硬碰硬,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落得个‘不顾大局’的名声。”
刘备点点头,认同关羽的看法:“云长说得对。我们从平原而来,本就是为解徐州之困。
若因一时意气与吕布反目,反倒让陶使君为难,也会寒了徐州百姓的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对曹操的大军。”
张飞虽仍有不满,却也知道兄长所言有理,只能悻悻坐下,嘟囔道:“那也不能任由吕布骑在我们头上!”
“自然不会。”
刘备目光变得坚定,“曹操此次兴兵,名义上是为父报仇,实则是想吞并徐州。明日我会先去见陶使君,提议派人前往曹营,劝曹操罢兵
——若他能念及百姓疾苦,撤军离去,自然是最好;若他执意要战,那便只能与他刀兵相见。”
说到此处,刘备看向关羽、张飞,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届时,还需二位兄弟相助。
若两军阵前相遇,云长可率一队骑兵绕后,翼德随我正面迎敌,我们先设法擒住曹操,只要曹操被俘,曹军群龙无首,徐州之围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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