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邸出来时,天已近午,日头却被厚厚的云层压着,连风都带着股沉滞的凉意。
我没回住处,径直往城外的军营去——心里堵着事,总得找些人商议,哪怕只是把担忧说出口,也能稍松快些。
军营里正忙着整备,士兵们扛着戈矛往来奔走,铁匠铺的叮当声混着马嘶,处处都是临战的紧张。
我直奔偏帐,先让人去寻黄忠、太史慈和赵云。
这几位都是靠得住的武将,且心思还算缜密,听听他们的看法也好。
又让人快马去请贾诩和荀彧——论谋划,府中再没比他们更通透的人了。
黄忠来得最快,他刚在演武场练完箭,战袍上还沾着汗,见我面色凝重,也收了平日的随和:“少羽急着找我等,是为出兵徐州的事?”
我点头,刚要说话,太史慈和赵云也到了。
太史慈挎着弓,腰间箭囊鼓鼓的,显然是随时待命的模样;
赵云一身银甲未卸,肩上的龙胆亮银枪斜倚在帐边,眼神里带着几分探询。
“诸位都听说了?”
我往帐中案边坐了,指尖敲着案上的兵书,“主公三日后出兵徐州,要为老太公报仇。”
“听说了。”
赵云沉声接话,“营里都在传。只是……”他顿了顿,“徐州百姓无辜,若真如传言所说要屠城,怕是不妥。”
黄忠也皱起眉:“主公报仇心切,我等懂。可战火一开,受苦的还是百姓。况且徐州地势复杂,陶谦虽老,麾下也有糜竺、陈登等人相助,未必好打。”
太史慈没多言,只道:“我等只需听主公号令便是。只是先生特意寻我等,怕是另有担忧?”
他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我刚要开口,帐外传来脚步声,贾诩和荀彧到了。
贾诩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手里还捻着个小算盘似的玩意儿;
荀彧则面色沉郁,袍角沾了些尘土,想来是从府邸直接赶过来的。
“文和,文若。”
我起身迎了迎,“劳烦二位跑一趟。”
荀彧摆摆手,往案边坐了:“先生急召,定是为出兵徐州的事。”
我也不绕弯子,直问道:“二位对此次出兵怎么看?主公这口气咽不下,我懂,可徐州这仗,真该这么打吗?”
荀彧端起案上的凉茶喝了口,才缓缓道:“少羽是想问,主公会不会因怒气失了分寸?”
他叹了口气,“老太公之事,是主公心头剜肉的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换作是谁,都难冷静。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帐外往来的士兵:“徐州本就是兵家要地,陶谦与主公素来不和,此次张闿之事,虽未必是陶谦主使,却也给了主公一个用兵的由头。主公素来务实,既有名义,又有机会,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贾诩在一旁点头,手指慢悠悠地转着那小算盘:“文若说得是。无奈归无奈,却也得认。主公这兵,是非出不可的。咱们能做的,不是拦着,是怎么让这仗打得稳些,别出旁的岔子。”
“旁的岔子?”
黄忠接话,“先生是怕陶谦请援军?”
“不止。”我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踱步,靴底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
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怕的是后院起火。”
众人都愣了愣。赵云皱眉:“后院起火?少羽是说兖州?”
“正是。”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们,“诸位想想,主公带主力去打徐州,兖州必然空虚。历史上……”
我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先前我私下琢磨过,若是咱们倾巢而出,会不会有人趁机来偷兖州?”
“谁会来?”
太史慈挑眉,“袁绍?他刚得冀州,又挟了天子,怕是暂时腾不出手。刘表?他守着荆州,向来只求安稳。”
“还有一个人。”
我咬了咬牙,说出那个名字,“吕布。”
帐里静了静。荀彧沉吟道:“吕布?他刚占了徐州的小沛和下邳,立足未稳,陶谦虽让了城,徐州士族未必服他。
他若敢离开徐州来偷袭兖州,陶谦岂会放过他的老巢?况且他与主公无冤无仇,犯不着冒这个险吧?”
我知道荀彧说得有理,可心里那股不安却半点没少:“话是这么说,可吕布是什么人?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他要是觉得偷袭兖州有利可图,未必不会干。”
“先生这话,倒也未必。”
贾诩忽然开口,手指停了下来,“吕布虽勇,却没什么章法。他自己怕是想不出‘偷袭兖州’这步棋。若无谋士点拨,他多半会守着徐州那点地盘,先稳住阵脚。”
他这话刚说完,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对啊!我怎么忘了他!
“陈宫!”
我脱口而出,声音都有些发颤,“要是有陈宫在呢?”
“陈宫?”
荀彧愣了愣,“那个先前在东郡任职,后来辞官的陈宫?他怎么会和吕布扯上关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