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关于旧信与往事的深谈,仿佛一场温柔的涤荡,洗去了些微妙的隔阂与紧绷。两人相拥着,聊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次日日,阳光已经明晃晃地洒满街道,点心店才迟迟开门。泉绪没有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开始备料,义勇也没有在晨光微熹时起身。他们睡到自然醒,晨光中分享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不紧不慢地开始一日的准备。
营业前泉绪拿起一张素净的纸笺,秀气的字迹写下营业时间调整通知,由于个人原因店铺经营调整为上午十时至下午六时,给诸位带来不便深表歉意。
她将这张告示仔细贴在玻璃门内侧显眼处,然后退后一步看了看。字迹清晰,理由含蓄,歉意真诚。
“这样……真的可以吗……”
义勇站在她身后看着那张告示,他习惯了严格的时间表和全力以赴。泉绪转过身拉住他的手,笑容里有一种卸下部分重担后的轻松。
“当然可以,这是我们自己的店,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以前总想着要证明什么,要做得尽善尽美,要把每一分钟都填满。不过现在我明白长久地、开心地、健康地把这件事做下去,这比短时间内做到最好更重要。”
义勇希望泉绪能在这繁华的都市放慢生活节奏,不过他自己都还没找到都市生活最好的节奏,他对浅草的了解远不及泉绪。
“我们需要休息,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而且物以稀为贵,每天限量说不定客人们会更珍惜,更期待呢。”
新节奏的第一天,意料之中地有些清冷。大部分熟客们看到告示表示理解,不过也有些习惯早起的客人扑了空,略感失望地离去。
泉绪和义勇却并未因此焦虑,他们按照调整后的菜单,从容地准备着当日的点心。点心的数量减少了足足有三分之一,但是制作得更加精细。义勇负责清洗和基础准备的时间也相应缩短,午后甚至有空闲坐在柜台后,看着泉绪裱花,或者拿起她那些点心制作的书籍,生涩却认真地翻阅。
下午三四点日光斜照,店里弥漫着面包刚出炉的暖香和咖啡的醇苦气息。零星有客人推门而入挑选西洋点心,享受下午茶,顺便好奇地问起营业时间的变化,泉绪总是温和地解释。
“我想,若是想更好地保证点心的品质,也需要给一点自己的时间。”
多数客人听了,反而露出赞许的神情。
傍晚六点准时打烊,展柜里还剩下几样点心。泉绪将它们仔细包好,一些留作两人晚餐后的甜点,一些准备次日赠送给最早光顾的熟客。
锁好店门回到二楼的两人第一次在天色尚未完全黑透时,就拥有了完整的、不被打扰的夜晚。没有急于准备明日材料的紧迫感,只有一份悠闲的余裕。
“我感觉……现在好像偷来的时间……”
泉绪靠在义勇肩上,看着窗外浅草渐次亮起的灯火轻声说。
义勇的手臂环着泉绪,他看着她眉眼舒展,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润。她这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毫不勉强的良好精神状态,让他心中那根因担忧她过度劳累而微微紧绷的弦,彻底松了下来。
他想起她昨夜说的话,关于独立,关于骄傲,也关于调整与平衡。此刻他亲眼见到了这种平衡带来的美好,她依然在做着她热爱并擅长的事业,守护着这份小小的骄傲,同时也学会了疼爱自己。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生活,义勇在心里无声地说。
她在做着她喜欢且擅长的事,但是不再被其耗尽心力;她享受着生活的甜味与闲暇,眉宇间尽是舒展;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健康,快乐,安宁的生活。
他曾经挥剑是为了斩鬼,斩断世间的不幸与悲剧,他放下刀剑后所守护的就是眼前这样简单到极致的画面。她脸上轻松的笑意,午后阳光下慢下来的时光,以及这间飘浮着甜香、充满她气息的小小店堂。
两人泡完一个舒缓身心的热水澡,换上身轻软的浴衣,浑身上下暖融融,毫无往日的疲惫感。新调整的节奏让一天的劳作恰到好处,停在充实与倦怠之间那条令人舒适的分界线上。
“义勇,我们出去走走吧?”
泉绪在浴衣外披上棉衣,系好带子回头提议。
“前几天天气还冷飕飕,今天好像真的暖和些了,风吹在脸上都不刺人了。”
义勇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晚风中的寒意确实褪去了不少锋芒,带上了一丝初春将至的、微润的柔和。
两人并肩步入浅草的夜色,随意地沿着熟悉的街道漫步。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街边尚未打烊的小吃摊飘出关东煮和炒面的香气与自家点心店残留的甜香截然不同,是另一种热闹的人间烟火。
泉绪很自然地挽住了义勇的左臂,将半边身子靠着他,借着他的体温和稳定,走得更显慵懒闲适。她不再像以前经营店铺时那样,连散步都带着观察竞争对手、思考新点心的紧绷感。此刻,她的目光只是纯粹地流连于闪烁的霓虹、橱窗里新上的春装、还有路上嬉笑而过的年轻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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