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雨总带着股钻心的凉,傍晚时分,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急,豆大的雨珠砸在小店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混着屋檐下滴下来的腊油,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院里昏黄的路灯,泛着模糊的光。
翠花刚把最后一批腊味礼盒打包好,就听见里屋传来苏晴压抑的咳嗽声。她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里的胶带,快步走进屋 —— 苏晴裹着顾夜寒的旧棉毯,蜷缩在床上,脸色发白,额头沁着薄汗,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苏晴,你怎么了?” 翠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是不是白天搬腌坛淋了雨?” 下午苏晴帮着把后院的腌坛搬到避雨处,回来时头发都湿了,当时说没事,没想到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苏晴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没事,可能有点着凉,睡一觉就好了。” 她想坐起来,却没力气,刚一动就咳嗽起来,咳得肩膀都在抖。
翠花赶紧按住她:“别乱动,我去给你煮姜汤。” 说着,就转身往厨房跑。灶台上还留着下午熬腊肉粥的余温,她赶紧点燃炉火,切了几片生姜,又加了点红糖和桂圆,看着锅里的水慢慢沸腾,姜香混着桂圆的甜香飘出来,心里却乱糟糟的 —— 自从周明出现后,顾夜寒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敏感,下午的争吵还历历在目,现在苏晴又病了,她觉得自己像被夹在中间,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煮好姜汤,翠花端着碗走进屋,小心地扶起苏晴,把碗递到她嘴边:“慢点喝,能驱寒。” 苏晴小口喝着,温热的姜汤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疼,她看着翠花泛红的眼眶,轻声问:“是不是跟夜寒哥吵架了?下午我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翠花愣了愣,没想到苏晴听出来了,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声音带着点哽咽:“嗯,因为社区的周干事,他…… 他就是热心帮了点忙,夜寒却觉得他对我有别的意思,还说了很难听的话。”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夜寒哥也是在乎你,才会这么敏感。你别往心里去,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的。” 她顿了顿,看着翠花眼底的疲惫,又补充道,“其实我以前也喜欢过女人,后来因为家庭压力分开了。那种明明在意,却又不敢说,还怕被人误会的感觉,我懂。”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翠花心上。她猛地抬头,看着苏晴温柔的眼睛,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 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对苏晴的心思,可苏晴却好像什么都知道,这种被理解的感觉,比任何安慰都让她觉得温暖。
“我…… 我最近总想起你,” 翠花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到你帮我挡陈建军,看到你陪小宇和念念玩,看到你为我煮甜汤,我就…… 我就控制不住地心动。可我有家庭,有孩子,我知道这不对,我不该对你有这种心思,可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苏晴轻轻按住了手。苏晴的掌心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却让翠花瞬间安定下来:“我知道你的感觉,翠花姐。其实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温柔,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可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不能让孩子们受委屈,所以我一直没敢说。”
“我也不想破坏家庭,” 翠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苏晴的手背上,“我舍不得小宇和念念,舍不得这个家,可我也放不下你。苏晴,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晴帮她擦了擦眼泪,眼神里满是心疼:“别着急,慢慢来。我等你想清楚,不管你最后怎么选,我都支持你。但你别委屈自己,要是觉得累了,就跟我说,我永远在你身边。”
两人靠在一起,屋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苏晴偶尔的咳嗽声。翠花觉得心里的憋闷散了些,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敢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而苏晴的理解和包容,像一束光,照亮了她纠结的心房。
与此同时,顾夜寒坐在堂屋的木桌旁,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姜蔓发来的微信消息:“夜寒,明天有空吗?我找到一家腊味货源厂,咱们一起去看看?看完顺便吃个饭,我知道有家餐厅的腊肉煲仔饭特别好吃。”
消息下面还附了张餐厅的照片,照片里的腊肉煲仔饭冒着热气,旁边放着杯红酒,看起来格外精致。顾夜寒皱着眉,手指悬在屏幕上,想删掉消息,却又犹豫了 —— 毕竟是生意伙伴,直接删掉太不礼貌,可不删,又怕被翠花或者顾夜宸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叹了口气,刚要按 “删除” 键,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顾夜宸,他撑着伞,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买的退烧药 —— 下午吵架时,他看到苏晴脸色不好,特意去药店买的,想过来看看。
顾夜宸走进屋,正好看到顾夜寒盯着手机屏幕,眼神躲闪,他心里的疑云瞬间冒了出来,快步走过去,刚要说话,就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有那张餐厅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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