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峰的日常与暗涌
寒玉峰后山的晨练场上,熹微的晨光穿透灵雾,洒在数十名身着月白底、靛蓝边弟子服的少年少女身上。他们脚踏八卦阵位,手持制式青钢长剑,随着值守师兄的口令,演练着云缈宗基础剑诀“流云十三式”。剑光流转间,衣袂翻飞,呵出的白气与清晨的寒意交融,充满了朝气。然而,在这片井然有序的景象之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弥漫在空气中——自从寒玉仙尊林晚被禁足、叶尘师兄从空谷崖负伤归来后,整个寒玉峰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林晚一袭墨色绡纱常服,立于远处飞檐翘角的观雨阁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棂上冰冷的玉石浮雕。她的目光掠过练武场,看似在监督弟子晨课,实则神识早已如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感知着峰内每一缕灵气的异动、每一个弟子交谈的片段、甚至他们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今日未施粉黛,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乌木簪绾起,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唯有那双眸子,沉静如古井寒潭,深处却隐现着冰蓝、银白、漆黑三色法则细丝交替流转的微光——这是她初步融合三种法则后,心神激荡时难以完全内敛的迹象。
“师尊,今日晨课,第三组弟子王浩气息不稳,第七式‘云卷’剑意衔接时有滞涩;第五组李苹儿步伐轻盈,但剑尖微颤,似有心事。”叶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已换下养伤时的便服,重新穿上了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靛蓝弟子服,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添了一分历经生死后的沉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肋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混沌道体强大的恢复力已让外伤愈合大半。
林晚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嗯。王浩昨夜当值巡夜,灵力有亏;李苹儿……其兄在执法堂当差,近日似乎颇得烈阳师伯看重。”她语气平淡,却点出了关键。叶尘立刻明白,师尊这是在提醒他,峰内弟子的一举一动,乃至他们身后的人际脉络,都可能与当前风雨欲来的局势相关。
就在这时,一阵灵谷粥和腌渍灵笋的清香随风飘来。两名杂役弟子抬着巨大的食盒走上练武场边的石台,开始分发早膳。弟子们有序排队领取,低声交谈着。
“听说了吗?执法堂的张师兄前天在坊市换到了一块‘暖阳玉’,据说对稳定心神有奇效!”
“暖阳玉?那不是烈阳长老一脉常用的东西吗?张师兄真是好运道……”
“嘘,小点声!不过,要说好东西,还是叶尘师兄上次从空谷崖带回来的那几株‘墨叶兰’,听说能解百毒呢!可惜咱们见不到。”
“是啊,叶师兄真厉害,能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带回灵草……不过,我咋觉得最近巡逻的师兄们好像多了不少?晚上经过后山竹林时,总觉得有影子晃过……”
“别瞎说!好好吃饭,一会儿还要去灵药圃除草呢!”
这些琐碎的对话,夹杂着碗筷碰撞声和满足的吞咽声,勾勒出寒玉峰最寻常的清晨画卷。然而,林晚却从“暖阳玉”、“巡逻增多”、“后山影子”这些碎片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烈阳长老的势力,正在以更细致、更隐蔽的方式,渗透和监视着寒玉峰。
午间,灵药圃。
几名低阶弟子正在筑基期师姐柳芸的带领下,给一片宁神花幼苗浇水、松土。阳光暖融融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灵植的清新气息。柳芸是个面容温婉的姑娘,一边示范着如何用微控术引导灵雨均匀洒落,一边轻声讲解着宁神花喜阴畏阳的习性。
“柳师姐,你看我这株花的叶子边缘怎么有点发黄?”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弟子周萱怯生生地问,脸上沾了点泥巴,模样有些滑稽。
柳芸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用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一股温和的木灵气渡入:“不妨事,是前几天施肥稍多了些,灵气淤积。你用‘引流诀’将根部多余的灵气疏导出来就好。”她耐心地手把手教着。
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弟子赵大牛一边吭哧吭哧地锄草,一边嘟囔:“哎,还是种地实在,不用整天打打杀杀的。”
另一个瘦高个弟子孙逸打趣道:“那你可得把咱们这圃子守好了,说不定哪天就有妖兽跑来偷吃灵草!”
“去你的!”赵大牛作势要拿锄头敲他,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这温馨的场景,让在不远处假山阴影下悄然观察的林晚,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这些弟子,或许天赋平平,或许心思单纯,但他们才是寒玉峰,乃至云缈宗最基础的底色。守护他们的这份平静,或许也是她这位峰主责任的一部分。然而,想到暗处的威胁,她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
傍晚,林晚的静室。
檀香袅袅,林晚面前悬浮着一面由寒冰法则凝聚而成的光镜,镜中正显露出叶尘在偏殿修炼的情景。叶尘盘膝而坐,周身混沌之气如雾如潮,不断吞吐,但眉心时而微蹙,显然在压制某种反噬或参悟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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