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秋狩风波,暗棋连动
康熙五十一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肃杀一些。太子二次被废的余震,如同深秋的寒霜,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大清疆域的每一个角落,连远离京畿的湖广之地,官场上下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与谨慎。纳兰别院内,虽依旧高墙深院,阻隔着外界的风雨,但那种因“闭门谢客”而刻意营造的宁静之下,潜藏着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自年世兰那场“惊梦示警”后,纳兰老爷父子更加坚定了“清流自守、不涉党争”的立场,府门愈发紧闭,往来应酬锐减。这固然规避了风险,却也带来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昔日门庭若市的巡抚衙署后宅,如今难免显得有些冷清,一些原本与纳兰家走动频繁的官员,或因避嫌,或因观望,也渐渐疏远。这种变化,无形中加重了内宅主事者的压力,也考验着掌权者的定力与手段。
这一日,天高云淡,难得的好天气。年世兰正在花厅处理家务,几位管事嬷嬷垂手立在下首,回禀着日常用度、仆役调配等琐事。她端坐主位,身着藕荷色暗纹缎面对襟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神色平静,听取回禀时偶尔发问,言简意赅,切中要害,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经过近一年的历练,她执掌中馈已愈发纯熟,府中上下无不敬服。
“城西米铺这个月的账目,进项比上月少了三成,是何缘故?”年世兰翻看着账本,目光落在一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负责采买的管事李嬷嬷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少夫人,近来因……因京里消息传来,市面上有些波动,粮价略有上扬,咱们铺子为稳市,未敢轻易提价,故而利薄了些。加之有些老主顾……近来来得少了。”她话语含糊,但意思明白,是受政局影响。
年世兰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并未深究,只淡淡道:“非常之时,稳字当头。利薄无妨,口碑要紧。告诉掌柜的,照常经营,不必刻意迎合,也不必惊慌失措。纳兰家的铺子,不靠投机取巧。”
“是,少夫人。”李嬷嬷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这时,外头小丫鬟禀报:“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纳兰承德已大步走了进来,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眉宇间带着几分轻松,官袍未换,径直走向年世兰。
几位管事嬷嬷见状,连忙行礼告退。年世兰起身相迎,浅笑道:“相公今日回来得早。”
纳兰承德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落了座,接过云翠奉上的热茶,呷了一口,才笑道:“今日衙门无事,便早些回来了。正好有件事与你商量。”
“相公请讲。”年世兰依言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纳兰承德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兴致:“过几日,湖广总督衙门要组织一场秋狩,就在城外的西山围场。总督大人发了帖子,邀请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同往,一则演练骑射,二则也是……嗯,算是公务之余的联谊。父亲的意思,如今朝局微妙,这等场合,不去反倒显得刻意,不如大大方方参与,只谨言慎行便是。我想着,你许久未出门走动了,瑞哥儿也渐大了,带他去见见世面也好。你看如何?”
秋狩?年世兰心中微微一怔。纪时的数据库迅速调取相关信息:秋狩是满洲传统,兼具军事演练和社交功能,在这种敏感时期,的确是观察各方动态、暗中交际的场合。纳兰老爷同意前往,是出于政治平衡的考虑。但对她而言,这却是一个潜在的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舞台。风险在于,作为年羹尧的妹妹、纳兰家的少奶奶,她必然会成为各方目光焦点;机遇在于,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接触外界,拓展人脉,甚至……进行一些隐秘的信息传递。
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轻声道:“秋狩……妾身倒是许久未参与了。只是,如今这光景,妾身带着瑞哥儿出去,会不会……太招摇了些?母亲近日身子才见好,府中事务也繁杂……”
她以担忧府务和婆母身体为借口,试探着纳兰承德的态度,也为自己留下转圜余地。
纳兰承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母亲那里我去说,府中有钱嬷嬷和几位老人看着,出不了岔子。你整日闷在府里,也该出去散散心。再说,瑞哥儿是纳兰家的嫡孙,迟早要见这些场面。有你我看着,能有什么事?” 他语气轻松,显然并未意识到其中可能暗藏的波澜。
年世兰观察着他的神色,心知他已拿定主意,便不再推拒,顺从地点点头:“既然相公和父亲都觉得妥当,妾身听从安排便是。只是……届时人多眼杂,妾身需得仔细打点,确保瑞哥儿周全。”
“这个自然。”纳兰承德见她应下,很是高兴,“届时你跟紧我便是。对了,你的骑射功夫,早年在家时也是学过的,虽不及往年,去看看热闹也好。”
(转:围场暗涌,机锋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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