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香浮动,波澜初兴
雍正二年的初冬,寒风乍起,卷着枯叶扫过紫禁城的朱红宫墙。夏冬春(纪时)侍寝的消息,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虽未立刻激起滔天巨浪,却在平静的湖面下,催动了无数暗流的滋生与涌动。撷芳殿的门庭,一改往日的死寂,虽仍称不上车水马龙,但内务府送份例的太监脸上多了几分谄媚,各宫低位妃嫔遣来问候打探的宫女也偶有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审视与试探。
夏冬春(纪时)对此心知肚明,且应对得滴水不漏。她对外依旧维持着“久病初愈、需静心将养”的姿态,对皇帝的赏赐,感念收下,却从不穿戴炫耀;对各宫或真或假的问候,一律谦和应对,言辞谨慎,不卑不亢,绝口不提侍寝之事,只将一切归功于“皇上太后天恩”与“静心思过”。她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仍用于读书、调香、打理药圃,生活节奏与侍寝前并无二致,仿佛那夜的恩宠只是镜花水月,未曾在她心中留下半分涟漪。
(承上:韬光养晦,固本培元)
然而,在这极致的低调之下,是更为缜密的谋划与行动。侍寝的成功,只是打开了通往权力核心的第一道门缝。接下来,她需要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并将这点微弱的“圣心”,转化为切实的生存资本与发展根基。太后的庇护是她目前最稳固的屏障,必须牢牢抓住。
她前往慈宁宫请安的次数,较以往略有增加,但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多选在太后礼佛后或闲暇无事的下午,停留时间不长,言辞愈发恭敬贴心。她不再轻易献上新的香方药露,而是更专注于“服务”——细心观察太后的细微需求。例如,察觉太后冬日畏寒,她便“偶然”提及某个温经活络的足浴方子,并亲自配好药材,让竹息姑姑交给下面人操作;听闻太后夜间偶有口干,她便调制了极温和的、以蜂蜜、梨汁、枇杷叶为主的润喉膏,言明“睡前含服一小勺即可”,简便易行。她的关怀无微不至,却从不越界,始终将太后的舒适与健康置于首位,这份持之以恒的细心与真诚,逐渐融化了太后最后的一丝疑虑,待她愈发亲厚自然。
与此同时,她对自身“价值”的提升从未停止。纪时核心中关于香料配伍、药理医理的知识被更深层地挖掘与应用。她开始尝试制作更复杂的“组合香”——针对不同时辰、不同心境、不同环境(如书房、寝殿、佛堂)的系列香品,追求香气与空间的完美融合。她甚至秘密研究起一些极其冷僻的、有安神助孕之效的古方,但极为谨慎,只作为知识储备,绝不轻易尝试。身体的调理也进入新阶段,那套内敛的导引术练习得愈发纯熟,气血日益充盈,只是外表依旧保持着三分病弱的苍白,这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转:风起萍末,暗箭难防)
后宫的平静,从来都是假象。夏冬春的“复起”,虽低调,仍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神经。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昔日与她有怨、且地位最高的华妃年世兰。
这日,喜儿从小李子处得来一个消息,脸色发白:“小主,不好了!奴婢听说……华妃娘娘前几日在御花园遇上齐妃娘娘,说起近日宫中风气,说什么……‘有些罪奴,仗着几分狐媚功夫,病怏怏地勾引了皇上,便不知天高地厚,连规矩都忘了’,还说……‘撷芳殿那边,近日香风阵阵,怕是连祖宗规矩熏的龙涎香都嫌俗气了’!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冲着您来的!”
夏冬春(纪时)正在临帖,闻言笔尖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氤开一小团乌云。她放下笔,神色平静无波。华妃的发难,在她意料之中。以年世兰的骄横,绝容不得昔日被她踩在脚下的人有翻身之日,尤其是在皇帝似乎对她略有青眼之时。这番指桑骂槐,既是试探,也是警告,更是想挑起其他妃嫔对她的敌意。
“慌什么。”夏冬春声音冷淡,“华妃娘娘身份尊贵,议论宫闱,也是她的本分。我等只需谨守本分,静心度日即可。这些话,出了这个门,一字不许再提,只当从未听过。”
“可是……小主,华妃娘娘她……”喜儿仍不放心。
“没有可是。”夏冬春打断她,目光锐利地扫过,“记住,在这宫里,妄议高位妃嫔,是死罪。管好自己的嘴,比什么都强。”
喜儿噤若寒蝉,连忙点头。
夏冬春(纪时)心念电转。华妃此举,阴险在于“香”字。皇帝近日确实对她所制香品略有青睐,若被华妃坐实她“以香媚上”、“不敬祖制”的罪名,虽不致死,却足以让她刚有起色的处境再次陷入泥潭。必须化解,但不能硬碰硬。
她沉吟片刻,心生一计。次日,她照常去慈宁宫请安,闲话间,太后果然问起:“哀家听闻,皇帝近日似乎颇喜欢你制的香?连养心殿的熏香都换了你送的?”
夏冬春(纪时)心中凛然,消息传得真快。她立刻起身,恭谨回话:“回太后娘娘,臣妾惶恐。皇上日理万机,辛劳不已,臣妾不过是见近日天干物燥,恐御前香烟燥烈,有伤圣体,故依古方略作调整,添了些许润肺清心的药材,气味力求清淡,只愿皇上批阅奏折时能略舒缓心神,绝无他意。若有不妥,臣妾万死!至于祖制龙涎香,乃皇家正统,气象庄严,臣妾万万不敢比拟,更无取代之心!” 她将动机归于“关心圣体”,将香品定位为“辅助”而非“替代”,姿态低到尘埃,且主动提及“祖制”,撇清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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