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玉露承恩,凤沼初波
雍正二年的深秋,夜凉如水,月华如练。紫禁城浸在一片沉寂的静谧中,唯有养心殿后殿的灯火,彻夜通明,映照着雕花窗棂上摇曳的树影,也映照着无数双暗中窥探、心思各异的眼睛。今夜,是撷芳殿夏常在侍寝的日子。消息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后宫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潭中,激起了层层难以言说的涟漪。
夏冬春(纪时)沐浴更衣毕,由内务府派来的嬷嬷梳妆打扮。她未选艳丽宫装,只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玉兰的软缎旗装,通身素雅,墨发挽作寻常小两把头,簪一支通透的白玉扁方,并两朵小小的珍珠珠花,耳上坠着同色玉珠。脸上薄施脂粉,用了自制的、气味极淡的茉莉混着雪松的香露,清新冷冽,与她此刻沉静如古井的心境相合。镜中人眉眼清丽,气质沉静,与昔日那个浓艳骄纵的夏冬春,判若两人。
“小主,凤鸾春恩车已在殿外候着了。”喜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紧张。
夏冬春(纪时)最后对镜审视一番,确认毫无纰漏,方缓缓起身。她抚了抚并无褶皱的衣角,目光平静无波。“走吧。”
(承上:步步莲华,暗夜惊鸿)
凤鸾春恩车碾过青石宫道,发出辘辘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夏冬春(纪时)端坐车中,眼帘低垂,呼吸匀长。纪时的核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高速运转,推演着即将面对的一切可能。皇帝的心思、宫廷的礼仪、乃至床笫之间的应对……所有细节都在脑中预演了无数遍。她没有寻常妃嫔初次侍寝的羞涩与惶恐,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与专注。这是一场必须打赢的仗,关乎生死,关乎未来。
至养心殿后殿,早有太监宫女迎候。她依礼下轿,由人引着,步入那间象征着无上恩宠与风险的寝殿。殿内暖意融融,龙涎香的气息弥漫,皇帝胤禛身着明黄常服,正坐在临窗的榻上翻阅书卷,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辨喜怒。
“臣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夏冬春(纪时)趋步上前,依宫规行大礼,声音清越平稳,姿态恭谨柔顺。
“起来吧。”皇帝放下书卷,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抬起头来。”
夏冬春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垂落于皇帝袍角,并不直视天颜。
皇帝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确实与记忆中那个蠢笨张扬的夏氏截然不同。容颜清丽,气质沉静,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见底,却又似深潭,窥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气,也与这殿中惯有的浓郁熏香不同,闻之令人心神宁静。
“你这身香气,倒是特别。”皇帝随意开口,似是无心之问。
“回皇上,”夏冬春声音柔和,“此乃臣妾平日自用的茉莉香露,气味浅淡,有宁神之效。臣妾恐浓香冲撞圣驾,故未用其他香料。” 她将用意归于“宁神”与“不冲撞”,合情合理。
皇帝“嗯”了一声,未再多言,只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吧。听闻你近日常在太后宫中走动,于香道药理上,颇有心得?”
来了。夏冬春心知,这才是真正的考较。她侧身坐了,姿态依旧恭谨,答道:“臣妾惶恐,岂敢言‘心得’。蒙太后娘娘不弃,允臣妾偶尔侍奉左右,娘娘慈谕,如沐春风。臣妾愚钝,不过拾人牙慧,偶从杂书中看得些许皮毛,胡乱试制些小玩意儿,聊以自娱,难入方家之眼。能得娘娘一哂,已是臣妾天大的造化。” 她将一切归功于太后“慈谕”与自身“自娱”,绝口不提技艺,姿态低至极处。
皇帝看着她谦卑的模样,再想起太后近日确实气色颇佳,精神矍铄,偶尔提及这夏氏,也多是赞其“沉静”、“有心”,心中那点疑虑又消散几分。他话锋一转,问起些诗词歌赋、地方风物。夏冬春(纪时)皆谨慎应对,引经据典恰到好处,见解不俗却绝不卖弄,言语间透着书香门第的底蕴,与往昔不学无术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番对答下来,皇帝心中讶异更甚。这夏氏,不仅性子变了,连学识谈吐也迥异从前,倒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心中好奇愈浓,又见她始终低眉顺目,言语得体,不觉间竟与她聊了小半个时辰,期间并未感到丝毫不耐。这在素来勤政寡欲的雍正而言,已是罕见。
(转:**初承,兰襟暗解)
夜深,宫人尽退。帐幔低垂,红烛高烧。侍寝的过程,夏冬春(纪时)表现得温顺配合,却并无谄媚之态。她牢记宫廷礼仪,举止分寸拿捏得极好,既尽妃嫔本分,又保持着一份独特的清冷自持。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冷香,在狎昵之时,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与宫中常见的暖香软玉截然不同,竟让皇帝生出几分新奇之感。
事毕,皇帝并未立刻歇下,反而倚在床头,就着烛光,又打量了她片刻。夏冬春(纪时)依礼侧卧一旁,眼帘低垂,呼吸平稳,仿佛已然入睡,但皇帝却能感觉到,她并未真正放松,那种沉静之下,是一种极致的清醒与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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