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三:孤岛禁地,怨影徘徊
雍正四年的那场焚宫巨变与随之而来的血腥清算,如同一场凛冬暴雪,将紫禁城覆盖在一片肃杀的白茫之下。新帝乾隆登基,年号更易,似乎预示着万象更新。然而,有些伤痕,纵使时光流转,亦难磨灭;有些角落,即便阳光普照,依旧阴冷刺骨。紫禁城西北隅,太液池中,那座名为琼华的小岛,便是这样一个被刻意遗忘、被严密封印的禁忌之地。它如同一块巨大的、永不愈合的伤疤,烙在帝国心脏之处,无声地诉说着那段被权力竭力掩盖的血色往事。
(承上:御笔朱批,孤岛封禁)
乾隆元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冰雪初融,太液池水泛着凛冽的寒光。养心殿内,新帝乾隆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整饬内务府、肃清宫闱的奏章。他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年轻的脸庞上已有了帝王的威仪与深沉。登基数月,他雷厉风行,一方面延续父皇雍正朝的严苛吏治,大力清除“幽冥”余孽及一切潜在反对势力;另一方面,则刻意营造“宽仁”形象,试图洗刷宫变带来的血腥气息。
然而,有一处地方,始终是他心头一根难以拔除的刺——琼华岛。
内务府大臣诚惶诚恐地呈上了一份奏请:“启奏皇上,琼华岛年氏故居,自去岁宫闱不幸后,一直封存。岛上屋舍损毁,亟待修葺。且……宫人之间,已有流言滋生,于宫闱清静不利。臣等愚见,或可拆除旧建,另筑亭台,以涤旧氛。”
乾隆看着奏章,目光落在“琼华岛”三字上,久久不语。脑海中瞬间闪过年世兰焚身火海的决绝、璋哥儿夭折的惨状、瑞哥儿死寂的小脸……还有父皇雍正临终前那复杂难言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与一丝极隐秘的寒意掠过心头。拆除?谈何容易。那岛上的一砖一瓦,都浸透着一段他不愿、也不能让世人知晓的秘辛。拆除动静太大,反而可能引发更多猜测与流言。更何况……他内心深处,或许对那座孤岛,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类似畏惧的忌惮。
“不必了。”乾隆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皇考在位时,年氏虽获罪,然其故居,乃宫苑一部分。且其地僻静,拆除兴工,反扰宫闱安宁。传朕旨意:琼华岛即日起划为禁地,非奉特旨,任何人不得登岛。岛上一切,维持原状,定期派可靠老成之仆役巡查维护即可,无需修葺。宫中若再有妄议此事者,严惩不贷!”
“嗻!奴才遵旨!”内务府大臣连忙叩首,心中凛然。皇上这是要彻底“冷冻”琼华岛,让其自生自灭,从人们的记忆中被抹去。
朱批一下,琼华岛的命运便被注定。通往岛上的唯一桥梁被设下重锁,派了心腹太监把守。岛上佛堂小院,保持着年世兰母子最后居住时的模样,积满灰尘,蛛网密布,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只有每月逢五逢十,才会有一两名经过严格挑选、沉默寡言的老太监,登岛进行最简单的巡查,添些防虫防潮的香料,动作迅捷,从不久留。
(转:流言暗涌,鬼影幢幢)
然而,皇帝的严旨能封锁岛屿,却封不住人心的猜忌与恐惧。琼华岛,这座被刻意遗忘的孤岛,反而在宫人窃窃私语的描绘中,逐渐演变成紫禁城里一个阴森恐怖的禁忌符号。
流言最初起于看守桥梁的老太监。他们轮值时,常在深夜听到岛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哀泣声,有时还夹杂着幼儿微弱的啼哭。起初只当是风声鹤唳,但说得人多了,便不由得人不信。
“哎,你听说了吗?昨儿夜里,王公公当值,又听见岛上有女人在哭,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可不是!还说看见有个穿白衣服的影子,在岛上那棵枯柳底下晃悠……”
“作孽啊……年娘娘死得那么惨,小阿哥也没了,怨气能不重吗?”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皇上最忌讳人提这个!”
流言如同瘟疫,在深宫高墙内悄然蔓延。版本也越来越离奇:有说月圆之夜,能看到年妃的鬼魂抱着小阿哥在岛上徘徊;有说误入岛上的野猫都会莫名暴毙;甚至有说岛上那口枯井,半夜会冒出黑气……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乾隆耳中。他初时震怒,严惩了几个传播流言的宫人,但诡异的是,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侍卫,有时在夜间巡逻太液池畔时,也会隐约听到异响,看到岛上有飘忽的白影。禀报上来,乾隆虽表面斥为无稽之谈,心中却难免泛起嘀咕。他自幼受儒学教育,敬鬼神而远之,但帝王身处九重,对这类玄乎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对琼华岛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这日,乾隆在御花园散心,行至太液池畔,远远望见琼华岛上枯柳的枝桠,在暮色中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他停下脚步,问随侍的鄂尔泰:“鄂卿,近日宫中,似有关于那岛的荒唐言语,卿可知晓?”
鄂尔泰何等精明,立刻躬身道:“回皇上,皆是无知奴才会嚼舌根,奴才已严加申饬。琼华岛僻静,偶有风声鹤唳,实属寻常。皇上乃真龙天子,百邪不侵,不必理会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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