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药香暗涌,危局新篇
雍正四年的深冬,琼华岛上的积雪未化,又添新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唯有北风卷着雪粒,发出尖锐的呜咽,狠狠抽打着佛堂小院的窗棂。屋内,炭火微弱,光线昏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草药苦涩、以及那枚“幽冥”所赠药丸融化后特有的、若有似无的冷冽异香的复杂气味。自那夜年世兰冒死从“幽冥”使者手中求得救命药丸,已过去三日。璋哥儿服下药后,那骇人的高热竟真的在当夜便缓缓退去,呼吸渐趋平稳,面色也由青紫转回些许红润,此刻正偎在乳母怀中沉沉睡去,只是小脸依旧苍白,显得异常脆弱。瑞哥儿安静地坐在炕沿,紧紧握着弟弟微凉的小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担忧与恐惧。
年世兰瘫坐在炕边的矮凳上,浑身虚脱,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守护、巨大的惊恐、以及孤注一掷后短暂的松弛,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望着暂时脱离险境的孩子,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反而被一种更深沉、更庞大的后怕与忧虑紧紧攫住。那枚来自未知势力“幽冥”的药丸,药效如此神奇,近乎诡异,这非但没有让她安心,反而让她(纪时)的核心警报频传——这药越是有效,意味着“幽冥”的力量越是深不可测,与之牵扯的因果便越重,未来的反噬可能也越可怕。雍正那双冰冷探究的眼睛,仿佛随时会穿透这重重雪幕,洞察她这“不轨”之举。她是在刀尖上行走,脚下是万丈深渊。
(承上:夜半叩门,哑仆传讯)
就在这死寂的、唯有风雪声的深夜里,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与风声截然不同的叩门声!不是侍卫巡逻的沉重步伐,不是日常送物资的轱辘声,而是三长两短,富有特定节奏的、小心翼翼的敲击!
年世兰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绷直了脊背!这个节奏!是那夜“幽冥”使者离去的暗号?他们去而复返?还是……皇帝的人发现了端倪,前来查探?
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强压住狂跳的心,示意惊恐的乳母抱紧孩子莫要出声,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压低声音,带着颤音问道:“谁?”
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更加压抑的、仿佛刻意改变的嘶哑声音:“夫人……是……是奴才,福海……送……送些驱寒的姜块……” 是那个新来的哑仆!可他平日只是咿呀比划,何时能说出这般完整的句子?虽然声音怪异,但意思清晰!
年世兰心中警铃大作!福海是“幽冥”的人?还是被收买了?他此刻冒险前来,意欲何为?她迅速权衡,若不开门,反而显得心虚。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寒风裹着雪沫立刻钻入。只见福海低着头,缩着脖子,双手捧着一小包东西,浑身落满了雪,看上去与寻常仆役无异。但在他抬眼看她的瞬间,年世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绝非一个普通哑仆应有的精光!
“有劳你了,放下吧。”年世兰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伸手去接姜块。
就在她指尖触及纸包的刹那,福海的手指极其迅速而隐蔽地在包底轻轻一顶,一个硬物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年世兰宽大的袖袋之中!同时,他嘴唇微动,以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急速说道:“子时三刻……老地方……验药之效……有新令……” 说罢,不等年世兰反应,他已迅速后退一步,恢复那副卑微麻木的样子,咿呀着比划了一下,躬身退入风雪黑暗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年世兰死死攥住袖中那突如其来的硬物,冰凉刺骨,形状似乎是一枚新的令牌或信物。她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如擂鼓!验药之效?新令?“幽冥”果然来了!他们不仅知道药已用,还要查验效果?这分明是既要确认她的“诚意”与“处境”,又要下达新的、很可能更加危险的指令!
(转:佛堂暗格,密令如山)
确认院内再无动静,年世兰快步走入内室,屏退乳母,独自就着昏暗的油灯,从袖中取出那硬物。果然是一枚比之前那枚略小、但材质更为黝黑、刻着繁复蛇纹的玄铁令!令牌下,还压着一小卷与上次相同的桑皮纸。
她展开纸卷,上面依旧是那血药混合写就的密语,字迹潦草,显是匆忙写成:
“药效已验,稚子无恙,甚好。然危机未除,帝心难测,戴氏覆灭在即,牵连必广。新令:设法探听宫内对戴案最终处置动向,尤留意涉及‘纳兰’二字之风声。令牌为凭,下次联络,仍由‘哑仆’传递。切莫妄动,慎之!慎之!”
年世兰捏着纸卷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冰凉!戴氏覆灭在即!雍正果然要对戴铎一家下手了!而“幽冥”要她探听的,是此事是否会再次牵连到纳兰家!这任务何其凶险!她如今被困孤岛,与外隔绝,如何能探听到宫闱秘事?这分明是逼她动用可能暴露自身的方式去冒险!而这“验药之效”,更像是一种**裸的提醒——孩子的命是他们救的,若不想失去这庇护,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