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年关暗涌,布局新篇
康熙五十六年的腊月,在几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步履沉重地走向岁末。武昌城银装素裹,寒气彻骨,纳兰别院内,檐下冰凌垂挂,庭中积雪没踝,一派北国寒冬景象。府中上下因年关临近而忙碌起来,扫尘、备年货、制新衣,虽天寒地冻,却也透出几分辞旧迎新的热闹气息。然而,在这片看似寻常的年节忙碌之下,一股与往年不同的、更加深沉而隐秘的暗流,正在纳兰府的核心深处悄然涌动。
这股暗流,源于月前戴铎布政使那场意味深长的“雪中拜访”。那次的会面,虽未挑明任何事,却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下投入了一块巨石,其引发的震动,至今仍在纳兰家决策层的心中回荡。纳兰老爷愈发深沉寡言,对朝局动向的关注远超往年;纳兰承德在公务上更加勤勉谨慎,与戴铎保持着恭敬而疏离的上下级关系,但内心深处,对那位背景特殊的上官,已从最初的戒备,悄然转变为一种夹杂着敬畏与复杂揣测的观望。而这一切变化的无形中心,依旧是深居内宅、看似只问家务的年世兰。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府中依例祭灶,各处张灯结彩,气氛喜庆。祭灶仪式后,纳兰夫人因连日劳累,受了些风寒,有些咳嗽,便回正房暖阁歇息了。纳兰老爷则与几位族中长辈在书房叙话。纳兰承德衙门里还有些年末琐事需处理,晚膳后方能回府。
(承上:婆母微恙,权柄暗移)
年世兰安排完祭灶的一应事宜,又亲自去厨房查看了晚上家宴的准备情况,一切井井有条。她这才得空,带着云翠,端着一盅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羹,前往正院探望婆母。
纳兰夫人正靠在引枕上,钱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用药。见年世兰进来,纳兰夫人脸上露出倦怠却欣慰的笑容:“兰儿来了,外头都安排妥当了?这般冷天,还劳你跑一趟。”
“母亲快别这么说,这是儿媳的本分。”年世兰将羹盅放在榻边小几上,柔声道,“刚炖好的雪梨羹,母亲用些润润喉。祭灶诸事都已妥当,晚宴也备好了,母亲只管安心静养便是。”
纳兰夫人叹了口气,拉着年世兰的手道:“唉,年纪不饶人喽,这点风寒就受不住。这年关下,府里一摊子事,都压在你身上,辛苦你了。”
“母亲言重了。”年世兰谦逊地低下头,“府中旧例都在,儿媳不过是按例行事罢了。倒是母亲的身子最要紧,万需好好将养。” 她语气真诚,姿态恭顺,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纳兰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钱嬷嬷道:“去把我那个放对牌和年礼单子的匣子取来。”
钱嬷嬷应声取来一个紫檀木匣。纳兰夫人接过,直接递到年世兰手中,语气带着托付的意味:“兰儿,今年我这身子不争气,年节下送往各府的年礼、以及族中亲戚的节敬,一应事宜,就全权交由你打理吧。往年旧例单子都在里头,你斟酌着办便是,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这看似寻常的委托,实则意义重大!年节往来,尤其是与各府衙、宗亲的礼尚往来,不仅是人情世故,更蕴含着微妙的政治信号和关系维系。将此事全权交给年世兰,意味着纳兰夫人已将内宅对外联络的核心权力,彻底移交。
年世兰心中一震,但纪时的控制让她面色如常,她并未立刻接过,而是微微屈身,语带惶恐:“母亲,此事关系重大,儿媳年轻识浅,只怕……只怕处置不当,有损府上体面。还是母亲示下,儿媳去办便是。”
纳兰夫人摆摆手,语气坚决:“你办事,我放心。如今这府里,离了你,我还真不习惯。拿去吧,莫要推辞了。”
年世兰这才双手接过木匣,深深一福:“既蒙母亲信重,儿媳定当竭尽全力,谨慎办理,绝不负母亲所托。”
(转:书房夜话,暗议时局)
晚膳时,纳兰夫人未出席,在房中用了些清淡饮食。年世兰陪着纳兰老爷和几位族老用了家宴,举止得体,应对自如,赢得几位长辈连连称赞。宴毕,送走客人,纳兰承德也恰好回府。
夫妻二人回到西厢房,屋内暖意融融,驱散了满身的寒气。纳兰承德脱下官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完成年末公务后的轻松。
“今日衙门里可还顺当?”年世兰一边替他挂好衣裳,一边柔声问道。
“还好,总算将年底的文书都核销完毕了。”纳兰承德在榻上坐下,接过热茶呷了一口,叹道,“只是……今日偶闻同僚闲谈,京中似乎……又有新的风声。”
年世兰心中一动,在他身旁坐下,露出关切的神色:“哦?什么风声?”
纳兰承德压低了声音:“说是……皇上近来龙体偶有违和,虽不严重,但……召见太医的次数似比往年频繁了些。加之几位阿哥……尤其是四爷和八爷门下,近来在六部行走愈发活跃,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文官对皇权更迭本能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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