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曲终人散,县廷后院,锦衾狼藉,巫山雾散。
芙蓉帐底,青丝乱铺满枕,但闻喘息声方定,王豹又揽纤腰笑道:“夫人当真不陪某入洛复命?”
伏玦玉颈微偏,轻靠其肩,柔情卓态:“妾身倒是想陪夫君身边,只是此番入洛,天子便会赐夫君尚公主,妾身若跟去洛阳,只怕小命不保,妾身还是先回东莱布置一番,待夫君下放后,再来寻夫君不迟。”
王豹闻言面露思索之色,遂道:“如此也好,东莱有夫人操持,某也放心几分,此番夫人回东莱,便将徐盛一并带回,某在东莱安置了些济南、齐国的黄巾降卒,今后便交由徐盛和三娘统领,就驻守在螯矶岛。”
伏玦闻言一怔,低声道:“齐国黄巾降卒?如此说来,那田昭竟是夫君故意放走的?”
王豹微微一笑道:“不错,东莱有济南降卒一千五百人,徐猛将安置在了曲成外的海岛,齐国降卒三千人,季方亦将其安置在了昌阳附近,加上夫人麾下的五百水军,正好凑齐五千之数,夫人需助某好生操练,将来某还有大用。”
说话间,他微微一顿,又叮嘱道:“此外,东莱还有齐国降将蒯信,此人倒有些聪慧,然是否存二心犹未可知,夫人可吩咐其辅佐季方处理政务,暂不让此人掌兵。”
伏玦闻言点头,迟疑片刻后道:“说起降将,妾身以为夫君当虑张翼……张角阵前传其《太平要素》,三军将士有目共睹,人多口杂,只怕现已传入洛阳,那书可不止是药方,更可视之为太平教正统,若不妥善安排,恐惹火上身。”
王豹微微皱眉道:“是当思量一番,若带张翼入洛,恐难护其周全,若不带其入洛,又恐朝廷猜忌,夫人以为该如何安置?”
伏玦思索片刻后:“妾身有三策,上策该带张翼入洛,劝其将此物献于朝廷,证其诚心归降,以堵悠悠之口,此可护张翼周全,也可保夫君无恙。”
王豹微微皱眉:“如此一来,张翼恐要成为黄巾余孽眼中众矢之的,中策呢?”
说话间,她指尖轻点王豹胸膛,红唇微扬:“中策便是张翼途中‘暴毙’,由夫君亲自献书于洛阳,可保张翼性命无忧,声名不损,只是夫君便替张翼接下了骂名。”
王豹握住柔夷,眉头愈深:“下策呢?”
伏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夫君果然在觊觎黄巾余孽,妾身这下策可是险招,夫君可让张翼煽动冀州太平降卒复反,逃入太行山脉,他日再转移至东莱海外。”
王豹若有所思,道:“夫人这下策虽合某意,不过实为险招,如今张翼乃是怀璧之罪,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其降而复反,朝廷轻则定为夫讨贼不利之罪,重则欺君罔上。”
伏玦亦笑道:“不错,正如夫君今日势压耿氏,到了夫君如今的地位,权柄在握,所谓证据不过是粉饰的工具。朝廷若真起疑心,有心治罪,张翼是真反,还是假反,根本无关痛痒——”
说话间,她好奇道:“主公欲行何策?”
王豹微微一笑道:“中庸之道,取首尾而取中端,一则某素来不重虚名;二则欲图黄巾余党,可徐徐图之,无需操之过急,就让张翼先抄录一份药方,于途中‘暴毙’,某带呈朝廷。”
伏玦试探道:“夫君当真要继那太平之遗志,重立乾坤?”
王豹摇头:“某又非张角信徒,继那太平遗志作甚,只张角揭竿而起,犹如当年陈涉吴广,乱世还在后头,若能收下太平余孽,将来可省下不少事。”
伏玦闻言眼波流转,耳旁低语道:“夫君不效陈涉吴广,可是要效高祖?”
王豹一怔,啥然失笑:“今日之域中,天下英雄辈出,如过江之鲫,孰能越过那道龙门犹未可知,然他日能与众英雄弈天下,纵功败垂成,亦不枉此生!”
伏玦美眸闪过精光,赞叹道:“夫君果非常人也。”
王豹闻言咧嘴一笑,重攀巫山:“为夫非常与否,夫人今日才知?”
伏玦娇笑,皓腕绕项,如结千丝情网,魅于言语乃道:今日一别,不知几时再见。
情到浓时,但闻屋中又起莺歌,正是别离之际,一晌贪欢。
……
另一边,冀州平定,张角兄弟伏诛,征北将军请旨班师入洛的消息,已是八百里加急传往洛阳。
此等大事,纵使张让、赵忠这等权势滔天的宦官,也不敢滞留,是星夜呈报尚书台。
而身在裸泳馆的汉灵帝,自然是比尚书台更先一步得到消息。
但见躺刘宏半躺玉砌池沿,听完张让、赵忠甜言蜜语的奏报,皆是陛下威德可承四海,可比光武定王莽云云。
他是轻推侍酒宫女,满面都是少有红光,龙颜大悦:“王卿不负朕望,传旨准王卿入洛,令三公携百官于洛水相迎,为吾大汉后世,立一千古君臣之楷模!”
张让闻言谄笑道:“陛下圣明!《汉书》载,高祖迎韩信于拜将坛,光武郊冯异于洛城外。今陛下令百官迎王将军于洛水,其礼更胜前朝,《尚书》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赏。陛下待功臣如此优厚,必能使天下将士感奋,争相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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