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淄河上游河谷,北海郡兵大营,中军大帐。
武国安刚听完王豹亲卫传令,虬髯怒张,猛然道:“吾等北海郡兵白白入齐地多日,寸功未立!皆赖焦和这蠢材!”
帐内亲兵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
随后,他愤愤豁然起身,甲胄铿锵作响,咬牙道:““传令!全军拔营,回防北海!””
亲兵领命而去后,武国安独留大帐之中,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道:“这臭小子素来猴精……老子入齐不让强攻,如今数倍于敌,还是下令围而不攻,又让齐国那群蠢材守最要紧的泰山通道……难道是故意放跑田昭,莫不是怕朝廷削他兵权,欲养寇自重?”
随后他微微叹息:“罢罢罢,老子再配合汝一回,汝可别把自己玩脱。”
……
另一边,齐王府。
齐王刘喜得陈逸来报,脸色登时大变,这次犒军可是他组织的,若是王豹当真要弹劾,那他首当其冲。
陈逸见刘喜脸上阴晴不定,当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劝道:“殿下,所谓先下手为强,吾等皆是按王豹吩咐排兵布阵,如今出此祸事,皆因王豹分兵所致,不如吾等先联合齐地宗亲、官吏、豪右,先弹劾他统领不当,消极怠战之责!”
刘喜闻言,心中暗骂:尔等两边不管怎么斗,本王都脱不了干系,这等事怎能闹大?
于是摇头道:“不妥,府君试想,那王豹两月之内连克两郡贼兵,朝野皆知其领兵有方,吾等战时弹劾有功主将,陛下会站谁人一边?何况——”
他顿了顿,微微皱眉:“本王听闻冀州卢植也是分兵进剿,且只是破了几个关隘,略有小胜,吾等说王豹分兵有罪,岂非罪于卢植?而豫州朱儁更是据守长社,说王豹据守关隘是消极怠战,岂不是罪于朱儁?”
陈逸闻言脸色微变:“莫非吾等就由那王豹小儿血口喷人?”
刘喜思忖一番,笑道:“王豹少年得志,无法忍受败绩,这可以理解,何况其师长皆在北海,一时情急,难免失些分寸。这般失态,足以证明其城府不深,焦和既已阵亡,吾等和王豹好生商议一番,将罪责全部推给焦和,如此一来——”
刘喜嘴角微扬:“王豹继续当他的常胜将军,吾等也可避其锋芒,且和他谈一谈,看看他究竟想要什么,若是他执意要开罪吾等,吾等再联名弹劾不迟。”
陈逸闻言心中暗啐:畏首畏尾之徒!
然而考虑到齐国宗亲势力,终究还是冷静下来,颔首道:“殿下所言极是。”
……
于此同时,牛山关外,烈日高悬。
王豹一马当先,身后千骑风驰电掣,如黑潮般涌至关下,马蹄声震得山谷回响。
“停!”他猛地勒马,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千骑骤停,一时间尘土飞扬。
此时,他们眼前的牛山关,已被大火焚烧过,关隘中仿佛还冒着缕缕黑烟,土夯关墙一片漆黑。
王豹微微眯眼,轻喝一声:“斥候先入!”
他自然知道田昭的人早已离去,此时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他这骑兵营中,除了孙观的轻骑,和自己那四百部曲,还有从各地郡兵中抽调出的骑兵。
虽说已跟随他们南征北战,但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于是他们来牛山关前,是风驰电掣,大有一副追击的样子,到了牛山关后,他却做出一副担心里面有埋伏的谨慎模样,为耿衍转移大部队争取时间。
但见斥候匆匆入关,又匆匆出关:“报!将军,关内空无一人!”
王豹这才轻踢马腹:“入关!”
至关隘大门,王豹又翻身下马,煞有其事的查验了遍完好无损的门栓,阴沉着脸道:“门栓完好无损,看来当真是里应外合!”
旁边孙观见状心中暗笑:论演技还得是豹兄啊。
于是他在一旁帮衬道:“将军明鉴,不过,纵使那逃兵所言属实,彼等齐国郡兵不验明身份,就敢放人入关,也是难辞其咎!”
王豹颔首:“回去再和彼等计较!”
两人说罢,才率众入关,但见关内焦尸遍地,焦黑的粮仓仍在冒着缕缕青烟,隘门断裂的木桩上还挂着几片染血的褐衣碎片。
王豹又一次下马,‘查验’了一番焦黑的粮仓,随后上马沉声道:“田贼将关内粮草尽数烧毁,想来彼等粮草定然不足,跑不了多远!全军听令,追!”
于是千骑轰然应诺,马蹄阵阵响起,而到了泰山北麓之后,每逢一片险峻地形,或是密林,他都会令斥候开道,入山搜查。
又带千骑故意与沂山方向背道而驰,直到夜晚,千余骑兵才在泰山主峰安营扎寨。
是夜,王豹召集全员,声称如此追查,不是办法,于是将千余骑兵分为三组,自己和孙观亲率三百部曲前往沂山方向,其余两组由孙观心腹,带往搜查其他方向,便于藏兵的各山,一旦发现敌踪便点燃狼烟。
王豹布置完后,脸上犹挂一丝冷笑:“若是五日内搜不到敌踪,便不必再搜,彼等必然已经流窜到别处,回此处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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