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临淄城外大营。
天刚蒙蒙亮,齐国相陈逸便带着一队亲兵和一个脸上血迹斑斑的溃卒,奔至王豹大营,甲胄歪斜,满脸惊惧。
刚到中军大帐外,他便翻身下马,仓惶之间还险些跌倒,被亲卫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声音颤抖着高喊:
将军!大事不好!牛山关守军来报,昨夜被黄巾贼攻破,焦刺史……焦刺史战死!贼军已不知所踪!
忽而王豹领着孙观、典韦猛然窜出大帐。
只见他面色铁青,眼中寒光闪烁,厉声喝道:“牛山关易守难攻,焦和更有五千兵马驻守,黄巾军如何能在一夜破之!昨夜为何不见焦和放天灯?”
陈逸见王豹翻脸,心中一惊,立刻揪过血染皮甲的溃卒,呵斥道:“将军问话,还不如实交代!”
但见溃卒低头,慌张道:将军,贼人狡诈,伪装犒军车队混入关内,趁夜纵火,里应外合……待守军反应过来时,隘门已破,焦刺史下令放天灯,可贼人似乎认得此物,天灯还未升起,便被贼军毁去,焦刺史率亲兵突围时……不幸遇害。
王豹怒道:“吾等万余大军,苦守数日,眼看黄巾贼寇就要兵粮寸断,竟毁在如此低劣的伎俩治下!汝等何不验明来人身份?何不死战?丢了关隘,竟胆敢堂而皇之走进某的军营,左右!推出去斩首示众!”
那溃卒闻言扑通跪倒哀嚎:“将军,非卑职不死战,实乃……实乃敌众吾寡,求将军开恩啊……”
眼看王豹亲卫上前就要拿人,陈逸连忙拱手道:“将军息怒,若非彼等冒死杀出报信,吾等还蒙在鼓里,当务之急,还请将军下令如何追剿逆贼。”
王豹一副怒气未退之态,眯眼道:“追剿?陈府君说得轻巧,牛山关外不到五里地便是泰山北麓,泰山绵延千里,岔道无数,即可入北海、东莱,又可往兖州、徐州逃窜,如何追?”
陈逸还没来的及搭话,但见王豹似乎想到什么,登时怒目道:“本将军自领军平叛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日却因尔等齐国郡兵让贼人走脱!昨日汝等齐国豪右究竟是犒军,还是通敌?”
陈逸闻言当即变色:“将军莫要血口喷人,此乃黄巾贼人奸计,与我齐国郡兵、臣民何关?”
王豹冷笑一声:“陈府君偏袒得好!本将军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贼军沿泰山流窜入北海,伤了本将军的师君长辈!本将军定要弹劾汝等!来人,速速通知武都尉,撤军回防北海!通知太史慈和文丑,入崱山搜剿余党,看看到底彼等究竟放跑了多少黄巾贼!”
陈逸闻言脸色阴沉:“将军……”
然而王豹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哼一声,拂袖打断,朝亲卫说道:“取某披挂来!孙观,泰山汝最为熟悉,点起骑兵营,让弟兄们带足十日口粮,随某入山追贼!”
孙观闻言拱手应诺。
但见王豹等人弃陈逸不顾,扬长而去。
中军大帐外,陈逸脸色铁青,几个亲卫面面相觑后,不由开口道:“府君,吾等该如何是好?”
陈逸深吸一口气,才眯眼道:“先去齐王府,召集齐国宗亲、豪右商议一番,焦刺史都已战死沙场,王豹小儿竟还想把罪责全部推给吾等,用心何其险恶!他能弹劾吾等,莫非吾等便弹劾不了他?”
……
与此同时,泰山北麓。
晨雾缭绕,山峦如墨,悬崖峭壁,密林幽深。
田昭率众自牛山突围后,按照王豹指点,一路南逃,至泰山脚下时,麾下仍有八千余众。
不过现在他心中却生出一丝别样的心思,转头看向身旁蒯信压低声音,道:“先生,吾等既已逃入泰山,何不就此离开青州,某观青州黄天兵败,皆因王豹布局已久,其他各州却未必,一旦天公将军得势,吾等如此反复,必遭清算。”
蒯信闻言心中一凛,急忙低声道:“主公,断不可生此心,且不说吾等粮草将断,主公莫非忘了,那泰山程渠帅麾下两万余众,便是被豹公尽灭于泰山之中。”
田昭闻言眉头微皱,蒯信见状又劝道:“主公且信在下一回,如今青州只剩平原未定,豹公剿灭司马俱只怕无需月余,届时,必会挥师冀州与卢植合围天公将军,主公以为豹公既已算定天公将军会行大逆,岂会不在冀州做布置?天公将军必败无疑!”
田昭闻言这才长叹一声:“先生可曾想过,吾等先罪豪右、宗亲,又叛天公将军,一旦成为王豹部曲,吾等可就是把这八千余兄弟的性命,都交给了王豹,他若成,吾等便成,他若亡,吾等亦亡。”
蒯信苦笑道:“主公差矣,吾等随天公将军行大逆,已是死路一条,乃是豹公愿纳降黄巾军,吾等才有归顺朝廷的可能,只怪吾等开罪了太多豪强,否则,兴许吾等也可和那张翼一样,不过——”
蒯信话锋一转说道:“吾等若归降朝廷,只怕他日也少不了被人清算,不如藏于豹公麾下,且观天下之变,待黄巾风声过去,纵豹公亡,吾等手握八千重兵,何方不是归处?反之,若豹公可成大事,吾等岂非从龙之功,届时主公要讨个齐王,豹公焉有不给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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