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五月初,千乘城内,风停雨歇。
洪水退去后的泥泞尚未干涸,街道上满是倒塌的屋舍与漂浮的杂物,黔首们瑟缩在残垣断壁间,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对未来的茫然。
王豹立于县廷高台,典韦等一众亲卫寸步不离。
但见咱豹抬眼望天,略带一丝怅然:徐和是个人才,可惜太过桀骜,况且他这分田,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这大汉还是天下之土莫非王土,赐田那是要天子亲批……
唉,非豹不想熬鹰,是这鹰要熬出大问题!
这时,他身后卢桐匆忙来报道:“主公,此战吾等伤亡千余,多是新兵,银甲卫伤亡五十余人,俘获降卒五千人;孙、祭二位将军还在全力追剿逃窜城的黄巾军,歼敌数尚未可知。”
王豹闻言微微颔首,叹气道:“厚葬阵亡将士,统计给管宁,让他开府库,加倍抚恤。先记下功劳,待齐国事了后,帮某代拟一份奏折,为将士报功。”
卢桐拱手应诺,随后犹豫片刻道:“主公……鲍将军此次攻取千乘关,身先士卒,立下登先大功……”
王豹自然知道卢桐之意,当即摇头打断,微扬嘴角,拍了拍卢桐的肩膀:“鲍信功劳,如实上报即可,不过——”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吾等心腹将领,如阿丑、驷勋等人,需多报些斩首数。”
卢桐闻言笑道:“诺,主公不说,桐也会多为诸位将军报功。”
王豹颔首道:“还需劳烦军师一事,查明济南、乐安和齐国各处空缺,拟份名单给某。齐国应该是无需再动刀兵,除文丑、太史慈、鲍信、于禁四将,其余众将皆无需北伐,某欲表彼等,出任两郡各县县尉,银甲卫中有若有斩首数多者,出任各乡游缴。”
卢桐闻言心领神会笑道:“主公明鉴,如今青州除了黄河以北的平原郡,其余各县大势已定,是该先为各位将军谋定官职了。”
王豹叹气道:“可惜,两郡都尉一职需朝廷下放,否则若能占据都尉一职,这两郡才算稳固。”
卢桐闻言低声道:“主公不如把三郡郡兵都带去北伐,三军郡将士从司马到屯长,乃至兵卒,皆换成忠心主公之人,纵使朝廷派下都尉,也动摇不了主公根基。”
王豹闻言颔首道:“此计可行,不过仍不够稳妥,还需有各地宗亲、豪右扶持才行,军师且先挑选出各要职,待某处理完田昭,待他们拜访各地宗亲、豪右——”
说话间,王豹眼中闪过杀意:“若有不识抬举者,只怕黄巾溃军将会灭其满门!”
卢桐闻言笑道:“主公,不如先和孙观商谈一番,孙将军颇熟这官匪一窝的勾当,其麾下泰山贼,正好统帅此次投降的五千黄巾卒,反出大营,随后化整为零,专为吾等清扫障碍。”
王豹哈哈大笑:“孙观再适合不过,给他也多报些功勋,看哪里县令空缺,若能表孙观出任县令才好哩。至于那些降卒——”
王豹笑道:“前番某已经放出话,五月前不降者不分假田。让张翼带家属们去劝说,愿做吾等暗手者,可安排假田,他日吾等坐稳青州,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拿到真正的大汉田契!”
卢桐拱手道:“主公英明!”
紧接着,王豹又思忖片刻:“前番左丰偷偷告知,天子有意将某调离青州,这县级以下官吏,某还能设法安插心腹,郡级官吏就非吾等可插手的了,不过,刺史一职却可以联合清河崔氏谋划一二——”
说话间他微微一顿:“有劳军师过几日前往清河,与崔氏密谈,向他们言明,北伐之战,某会召崔琰同行,为他报些战功,让清河崔氏找门路,表崔琰为青州刺史!”
卢桐一怔:“明公,那焦刺史……”
王豹面色中一狠:“此番入齐,某会安排妥当。”
卢桐闻言心中一凛,拱手应诺。
最后王豹才看向满目疮痍的城池,道:“集合全军,排除城中积水,为千乘县黎元重修房屋,同时,令乐安郡吏即刻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凡房屋损毁者,暂安置于县寺、乡亭,待修缮完毕再归其家——”
王豹顿了顿,冷笑一声:“传檄各县,凡有趁机哄抬粮价者,无论豪右,还是官吏,皆以‘趁灾牟利’之罪收押,家产充公!”
卢桐肃然领命:“诺!”
待卢桐走后,王豹嘴角微扬看向典韦:“老典,把那酸儒带入正堂,汝等把守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典韦一怔,点头瓮声道:“那明公可得当心些。”
王豹笑道:“放心,某若让个酸儒所伤,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少顷,蒯信两个亲卫被带入正堂后,正堂之门‘哐当’一声合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抬眼一看,只见王豹高居主座嘴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蒯信已经全然摸不清王豹的脉,当即老老实实长揖一礼:“拜见将军。”
王豹眯眼笑道:“昔日汝曾说要挥师北上,与徐和兵合一处以死相拼,今日徐和已死,汝等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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