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五月初。
济水西岸,临时堰坝矗立,数千银甲卫与民夫日夜赶工,将沙袋、木桩层层堆叠,借河谷地形,将此地支流,生生抬高了数丈。
随着水位不断攀升,浑浊的河水在其中翻涌,如一头被囚禁的猛兽,随时可能挣脱束缚。
仅是沙袋缝隙间,渗透出的水流汇集,便有月余前这股支流该有的模样,而它只是这困兽,宣泄而出的一丝怨气而已。
太史慈立于坝上,雨水顺着他的银甲流淌,脸上带着一丝焦急道:“水位已蓄至极限,再拖下去,只怕坝体承受不住。”
这时,文丑快马飞驰而来,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高喝:“太史将军!主公有令!全军皆已就位,毁坝放水!”
太史慈闻言,当即猛然大喝:“毁坝!放水!”
“轰——!”
数十名力士挥动巨斧,疯狂劈砍坝体木桩。随着一声巨响,堰坝轰然崩塌,积蓄多日的洪水如怒龙出渊,咆哮着冲向东面新掘的沟渠,顺着地势,直奔千乘城!
……
千乘城内,徐和站在城头,任由雨水拍打在其脸上,脸色颇为阴沉,数日以来,他未听闻城外任何消息,本欲待雨停后,火烧王豹大营,却不曾想数日阴雨不断。
这时,他忽而觉得脚下似乎微微一晃,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水声,宛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他身旁一个头目看向西北方,颤颤巍巍抬手,失声大喊:“水!兄长,水!”
徐和猛然看向他手指的方向,但见一股裹挟着泥沙与断木的黄龙,穿林折岭,倒松伐树;恶浪翻涌,淹没河桥,摧枯拉朽般,直扑千乘城!
他登时瞳孔骤缩,猛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当初前头目所禀报的济水神罚,登时浮现心头,瞠目欲裂,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王豹!汝敢引水灌城,他日定遭天谴!”
一个头目急忙拉住徐和道:“兄长,先下城再说!”
这时城墙上的守军,也都看见西北方异动,纷纷惊慌失措,一边逃下城池,一边惊叫:“逃!快逃!是河神迁怒俺们了!”
而徐和则是在几个头目的拉扯下,一边下城,口中一便高喊:“快!传令全军,疏散百姓!都给某爬到房顶上!”
然而,为时已晚,只听一声轰然巨响。
洪水狠狠拍在城墙上,土夯的城墙在巨力冲击下剧烈震颤。拥堵在墙梯附近的众人,站立不稳,纷纷跌倒,有人甚至一头栽下了城池,慌乱的叫声不绝于耳。
“城墙要塌了!”有人惊恐大喊,情急之下,猛然朝下方一跃,落地的瞬间,又发出一声哀嚎。
徐和已经来不及解释那狗屁河神,咬牙怒吼:“不要乱!城墙一时半会儿塌不了!给老子列阵下城!”
这时,临近城墙的百姓早已听到动静,纷纷冲出了家门,朝内城涌去,一时间,小儿啼哭声,嘈杂叫骂声,慌乱惊呼声充斥着整个千乘城。
有人嘶吼着:“快逃往城中心,这是神罚!黄巾贼惹来了神罚!”
而远处高坡上,王豹早带着的大军,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除了驷勋带着三千新兵驻守千乘关外,其余入境的所有兵马均以集结在此。
张翼老道叹息之声,连连不断,不知是在悲天悯人,还是在悔恨当初不该鼓动徐和造反,嘴里一直喃喃道:“何苦来哉……”
被亲卫架住的蒯信,脸上则是充斥着不可置信,嘴里已喃喃道:“完了,徐和完了……”
于禁则叹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古人诚不欺我也。”
王豹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道,于禁若跟了咱,应该会改命吧……不行,还得多给他灌输点水攻的知识,万一将来咱跟云长对上……
想到这,王豹脸上越发古怪——文丑、管亥、于禁,咱这都快成复仇者联盟了,将来不会真和云长对上吧?
当千乘城墙上的黄巾军们逃离了城墙后,土夯墙几处沙石较多的薄弱处,再也承受不住洪水侵蚀,只听几声龟裂之声响起。
几股水流渗透而出,紧接着水流越来越大,一堵城墙‘哐’的一声被冲开一道缺口。
随后数道缺口相继被冲开!洪水疯狂灌入城内,街道瞬间被淹没,几座地基不扎实的房屋开始倒塌,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
“完了……”徐和眼睁睁看着几处崩塌的城墙,心中一片冰凉。
城外高坡王豹见状,当即下令:“快!凿开溉水堰坝,排水引流!”
其话音刚落,但见十余艘临时征调的渔船顺水而下,直到溉水下游,数十名力士抡斧,劈开坝体木桩。
这时,洪水才沿着溉水河道倾泻而出。
而涌入城中心的洪水,正好漫过膝盖。
数个时候后,王豹见洪水褪去大半,缓缓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千乘城——“时机已至。”
“全军听令!攻城!”
“杀——!”
鲍信率领万余新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缺口。这些新兵刚经过攻坚的淬炼,此刻士气如虹,纷纷攀爬倒塌的城墙,杀入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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