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乐安郡临济县游侠也,因豪右侵田、官府徭役,聚乡里壮勇自保,带乡邻周旋于豪右压迫,渐成一方领袖。然汉律森严,侠以武犯禁,终不容于庙堂。
随着徐和以侠名形成这股民间势力逐渐壮大,终于遭到豪强勾结官吏打压,麾下不少弟兄皆因豪强陷害锒铛入狱。
故其不同于张翼,追随张角起事,非为黄天信仰,乃乱世豪杰的必然抉择。
去年冬日,太平道医张翼北上施药,在济水畔与其密谈一夜,传张角之话,许他三十六方一方渠帅之位。
苍天已死之言,恰合其心,与其被豪强勾结官吏逐个分化,不如趁势而起,搏个改天换地。
于是他借太平道给予的名分,符水治病,聚拢人心;《太平经》教义,赋予大义。
他本就有民望,得此助力,如虎添翼。
今岁,张角欲振臂一呼,他便以黄巾之名,统合乐安流民、庄客、亡命之徒,劫坞堡、破县城,放囚徒,既为复仇,亦为立威。
他不在乎张角成败,只在乎能否在这乱局中,成就一番事业。
黄巾蔽野,枭雄初现。
至三月末,乐安全境豪强坞堡十毁其六。
徐和麾下已有两万余之众,却与别处黄巾不同,徐和治下军纪严明;劫粮不淫掠;杀主不戮仆;收编铁匠,改农具为兵刃。
又强行攻克千乘县,驻军于此。
此县北面乃于济水下游,度过济水则是平原郡,济水之畔有一道险关,唤做千乘关,据守此关可阻断兖州、冀州、幽州水路,严防朝廷兵马沿水路来袭。
此县西面则是王豹下令乐安郡守死守的高苑县,东面则是北海国,西南面是乐安郡治临济县。
从其选择驻军的位置,不难看出,这徐和早已做足了长期据守的打算,若朝廷兵马来袭,北方千乘关挡下水军;西面有高宛县作为过渡,无需直面济南兵马;东面可流窜逃入北海,而这南面则可直接深入乐安腹地。
只可惜,据他斥候来报,东面北海国已层层布防,早做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而其得到张翼求援信后,尝试率军往西进军,却发现高苑、邹平两县竟驻扎了数千郡兵和义军,显然强攻西面不智。
而济水下游也被一股无名水军控制,虽有险关可守,却好比铁索横江,别人莫想从水路进来,他也别想往水路出去。
留给他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往南深入乐安腹地,而乐安腹地则有一处不妙,除了水洼、沼泽之外,几乎无险可守。
故此,他只是令兵马四处劫掠豪右物资,并没兵发乐安腹地。
这天,乐安县廷。
“报!徐帅,济南国逃入的黄巾弟兄来报,张……张翼那厮率两万余众降了!”
徐和闻言大怒,猛地拍案而起:“没卵子的杂毛老道!济南整整四万大军,不到半月便兵败至此,竟还有脸投降!”
身旁几个头目愤愤然骂声一片。
有人怒道:“好个杂毛老道,当初哄赚吾等兄弟行此大逆之举,自个儿却先降,这个孬种!”
有人冷嘲:“娘的,四万兵马不到半月就败干净了,就是四万只豕犬,也够贼军官抓几个月!”
有理智的头目则皱眉道:“众位兄长辱骂彼等已无济于事,如今济南失守,乐安郡便好比一个巨大的孤城,贼军官麾下大军随时可从高苑长驱直入,吾等当如何是好?”
众人闻言纷纷熄声,愁眉不展。
徐和则是轻叩案几,看向斥候沉声道:“汝且细细说来,济南是如何兵败?张翼那蠢材又是为何要投降?”
于是斥候把打探到的情报细细说出,包括王豹的赦免令、檄文、以及流言和‘带人返利’的攻心之计。
徐和听罢脸色大变:“好个奸诈贼军官。”
众头目亦是心惊,那攻心之计环环相扣,个个紧锁眉头,无不在想若自己与张翼易地而处,只怕也会束手无策。
见堂下众人面面相觑,眼中已露惧色,徐和忽而放声大笑。
众人不解,乃问道:“兄长因何发笑?”
徐和笑道:“某笑那张翼无谋,竟败于此等阴谋小道上。”
众人闻言面色一喜,道:“如此说来,兄长亦有对策?”
徐和稍做思考,遂道:“诸位弟兄,速速遣人查实吾等所剿灭的豪右乡绅,其下有哪些土地,再找些个识字书生,制作‘黄巾田契’——”
说话间他嘴角微扬:“王豹那厮不是在济南分假田么,吾等便在乐安分真田!传某将令,凡军中妇孺和年近花甲者,只要家中青壮在某军中效力,皆可分得五亩田,五月在即,即刻遣散老弱妇孺,放其回家耕种。”
随后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告诉弟兄们,黄天若胜,田便始终是他家的,若吾等败了,朝廷定会收回田地,只会假仁假义的分给彼等假田。”
众头目闻言双目一亮,纷纷出言夸赞:
“兄长好计策!真田较假田,高下立判。”
“哈哈,如此一来,弟兄们敢不效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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