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四月初,济南国。
东平陵城外,中军大帐中,王豹正召集众将商讨剿灭徐和之策。
这时,先是斥候来报张翼求见,紧接着但见恢复了仙风道骨的老道,款款入帐,显然他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兵败的事实,如今只求能为追随他起义的黔首们多做点分内之事。
只见他深揖一礼道:“将军,贫道和弟兄们都商议好了,汉室宗亲之地也罢,豪右之地也好,只要是田租和公家假田一般,只收五成之租,弟兄们便接受朝廷的安排。”
王豹闻言上步将他扶起,叹气道:“有劳张道长,朝廷公田有限,本将军实属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张道长且放心,田租之事,刘府君已与豪右们商议妥当,决不会高过公田。”
张翼闻言点头,亦叹道:“贫道亦知将军难处,眼下众弟兄能有此生路,已然是万幸。”
王豹笑道:“这也是多亏道长深明大义,不知道长可帮某问了,这降卒中有多少人愿追随本将军?”
张翼苦笑一声,随后拱手肃容道:“回禀将军,除欲往泰山郡租公田的有五百户,还有吾等强征的豪强庄客千余人,共计一千五百余青壮愿在将军帐下效力。”
王豹闻言微微颔首,两万余众携家带口,能留下一千五百余人倒也不错。
然后张翼稍作犹豫之后,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不过……贫道在降卒营听到一则流言……说将军攻打徐和时,降卒愿临阵倒戈者,赏钱五百;杀一官军,赏田一亩;若有人能取……将军首级,徐和愿以渠帅之位相让!”
一旁众将闻言纷纷怒目:“放肆!”
军师卢桐亦冷笑:“好个徐和,吾等还未入乐安,他便先出招了,光这一道流言,便足矣让吾等不敢用济南降卒。”
王豹闻言哈哈一笑:“原本便不欲让彼等参战,不过雕虫小技耳。”
随后他看向一旁季方笑道:“伯涛,这些降卒便交给汝等了,将这些降卒分批送往东莱,交给徐猛,白日操练,晚上便让夫子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待将来某还有大用。”
季方闻言拱手应诺,紧接着他又便说道:“明公,徐和的伎俩似乎不止这些,管承昨夜遣人来报,黄河对岸的平原郡漯阴渡口边新扎下一座大营,从炊烟数来看,该有万余重兵把守,岸边停泊了大量民船,正日夜赶工改造走舸。”
卢桐闻言,皱眉道:“季将军的意思是,那平原司马俱作出一副欲渡河进攻济南的架势。”
季方闻言点头道:“不错,岸边兵马众多,登陆战与吾等水军不利,然走舸极为灵活,若其从四面八方同时渡河,吾等三千水军,纵使能拦截,也总有疏漏。”
王豹微微一笑:“这徐和实在逼吾等分兵驻守济水沿岸,这也不打紧,就算他不逼,吾等也已做足了分兵的准备。”
这时,孙观指向沙盘上几处官道,开口:“吾等前去乐安郡探路的骑兵斥候,今日辰时也返营了,据斥候来报,过了高苑县,沿途官道多处皆有巨石堵塞,千乘城外百步便有一道拒马,极不利于骑兵作战,看着阵仗,徐和应是打算坚壁清野,死守千乘。”
周朗抱拳道:“明公,孙将军推测应是无误,某安插入乐安的暗桩来报,徐和除了下令捣毁官道,还下令分发抢夺到的土地,遣军中老幼回归乡里耕种,如今乐安郡黄巾军士气高昂。”
张翼在旁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徐和竟有如此魄力。
王豹也一愣,随后失声笑道:“这是谁给徐和出的馊主意?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么?”
卢桐闻言摇头笑道:“徐和此策固然能破吾等攻心之策,然足见其短视,吾等只怕都无需出兵,只需将其‘占田分地’之恶行,昭告天下,天下门阀士族岂能容他?只怕不日便有门阀大军前来剿灭。”
王豹脸上捎带一丝追忆之色:“军师所言极是,这打土豪分田地,不是他这么用的,该是拉拢乡绅豪右,攻克门阀豪族,保小富之地,分大户之田,不过——”
说话间,王豹轻笑一声:“凭他徐和的名望和手段,也拉拢不到乡绅、豪右,他这昏招正好为吾等助力。周朗!遣人将那愣头青的昏招,传遍青州三国三郡,让那些不肯出兵剿贼的顶级豪强们和暗中资敌的乡绅豪右们,再好生斟酌一番!”
随后他眼角挂出一丝狡黠之色:“再遣人,将此事传入洛阳,这徐和犯下此等滔天大罪,正好为吾等平乱之功,添砖加瓦!”
周朗拱手:“诺!”
紧接着王豹笑道:“本以为徐和是个难对付的主,商讨数日,也只有攻城下策,不曾想,这厮竟出这等昏招,既如此,吾等便不必再商讨其他计策了。”
说罢,他坐回帅台,开始发号施令,先是取下一只令箭:“管亥听令!着汝率张伯、周亢、吕峥、韩飞四将,领万余犀牛甲卫,驻守济水沿岸,不得放一个北方黄巾军入济南!”
但见五人起身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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