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碻磝津关隘。
文丑管亥所率箕乡军连续一夜一天的擂鼓叫阵,让关隘内的黄巾军疲惫不堪。
当然,疲惫不堪的不止是守军,若非文丑一箭震慑住守将裴云,只怕他早就下令出关冲杀了。
如今却被死死困在城中,文丑的银甲军每隔半个时辰便在关外列阵,弓弩上弦,却始终不攻。
然守军稍有松懈,银甲军就会顶着大盾,抛射一阵箭雨,每当他们以为对方是要强行攻寨,放声大喊示警后,对方又退回百步开外。
使得他们不得强撑起精神,今日申时过后,对方偃旗息鼓,直到亥时,依旧没有动静。
小帅裴云守在城墙多时,早已困倦不已,由于麾下多数弟兄都是一直未合眼,他担心防备松懈,故亲自在城墙上盯着。
旁边岗哨打着哈欠道:“裴帅,今夜应是不会来了,吾等一夜一天未合眼,彼等也一样,那文丑每次叫阵都在,应是回营睡觉去了。”
裴云双目冲着血丝,闻言点了点头道:“还是不可松懈,吾等就轮流就在墙头小憩,一时辰后换人休息,切不可给彼等可乘之机。”
岗哨点点头,却见裴云刚说完眼皮就耷拉下来,紧接着便响起呼噜声。
就在这时,外面鼓声和杀声再次响彻天际,再次将他惊醒,只是与前番不同的是,城外并非银甲军,而是约三千身着犀牛皮甲的将士。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右眼浑浊得如蒙灰的琉璃,不是阿丑,又是何人?
裴云虽不认识此人,但一眼便知官军换人挑衅,这便意味着包围他们的兵马至少有六千人,而且对方如此采用如此毒计,不出三日,就算粮草不断,他们也会筋疲力尽,届时对方发起猛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裴云强狠狠一咬牙道:“传令!点起三百兵马,严阵以待,待此次城下贼官兵偃旗息鼓后,朝祝阿城突围,前去报信,让兄长调兵前来支援。”
岗哨闻言拱手应诺。
半刻钟后,三里外新扎下的连营,中军大帐内,王豹与卢桐正手谈之中,杀的天昏地暗间,斥候冲入中军大帐中。
“报!将军、军师,关隘中一股人马,趁我军换岗时杀出,奔祝阿方城向去了。”
但见王豹手提黑子下了一步闲棋,看向卢桐笑道:“这裴云不愧是张翼从数万军中挑选出的小帅,嗅觉很敏锐啊。”
卢桐持白子趁机粘住断点,笑道:“可惜他的对手是主公,主公这藏兵之法,神出鬼没,料他万万想不到围困他的不是数千,而是万余大军。”
王豹哈哈一笑:“军师错矣,围住他的可不止万余,北方有三千水军截断平原郡援兵,东面有一千骑兵朝发夕至,整整两万大军,都盯着他这小小的关隘——”
随后王豹看向斥候:“传令周亢,让他今夜辛苦一趟,率本部人马,在东南面设伏,一旦发现祝阿城援兵,即刻放天灯,并设法拖出敌方援军,待骑兵营支援。”
“诺!”
……
丑时,祝阿县廷中,白日战败逃的裴福早已身心俱疲,正熟睡间,却被一声急促的喊声惊醒。
“报!裴帅,大事不好,碻磝津关隘外,又来了一批皮甲官军,约三千人,与白日的银甲官军换岗,日夜袭扰,守军已经疲惫不堪,唯恐对方趁虚而入,请求裴帅支援!”
裴福闻言一慌,裴云是他的亲弟弟,与沂山军一战后,他深知王豹麾下精锐的厉害,若是对方强行攻关,自家弟弟性命难保。
可张翼又下令,不准他擅自出兵,于是他焦急冲出房门道:“速去告知吾弟,让他放弃关隘,趁夜突围,前来祝阿城与某会师——”
随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愤愤之色:“再遣一支传令兵,把此处军情告知渠帅,东西两处门户尽失,祝阿城中兵粮将尽,若再不来援,祝阿城便守不住了!”
可王豹对此毫不知情,只可怜周亢率兵苦等一宿,却不见援兵踪迹。
……
辰时,率军在关隘下擂鼓叫阵乃吕峥,吕峥自己有一手飞蝗石绝技,故此练兵便偏爱练弩,麾下几个屯长个个箭术都很出色。
但见敌方疲软,吕峥当即下令前排大盾掩护几个屯长突进至五十步内。
城墙岗哨见状急忙放箭压制,只见箭雨纷纷被大盾挡下,就在他们换弩箭之际,几个屯长突然发难,是箭无虚发,土墙上数名守军被射翻在地,惊得其余守军纷纷蜷缩城垛之下。
吕峥部见状不由纷纷哄笑。
而双眼布满血丝的裴云却已得兄长传令,见城下兵马如此松弛,再一看东方已白,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
于是他悄然下令:“传令,摸下城墙,切莫露头,点起兵马,准备随某朝祝阿突围!”
少顷,吕峥见城墙之上鸦雀无声,意识到不对,大喝一声:“撤回来!”
就在这时,只闻关隘大门“嘎吱”一声,迅速敞开,门内黄巾军手持刀叉如潮水般涌出:“杀!”
吕峥见状当即大怒,别人来叫阵这厮不敢妄动,偏偏自己来时,却敢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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