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府。
听事堂中,本该是王豹高居主座,此时却全然不见其踪。
主座上堆积如山的政务,竟是新任功曹全权处理,在场汇报诸事的众曹署官吏都知道,此人唤做管宁,与新任王府君同出郑门,乃是王府君最信任之‘心腹’。
自天子诏传至泰山郡,王豹便把政务全部丢给了管宁,并让文丑和管亥奉诏前往各乡县征兵。
而他自己则和卢桐,以及管承、季方等诸将躲进了郡守府中,整日商讨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
郡守府的正堂,案几、坐席早已搬出,取而代之的是青州两郡两国的地形沙盘,四壁挂着地图。
从地图上行军路线不难看出,王豹等人所定的战略为先从西北济南国进军,以雷霆之势,切断青州与黄河以北的联系。
平定济南国,分兵据守黄河天堑,严防北方黄巾军南下,主力则进军乐安郡,再南下平定齐国,最后才挥师北上征讨平原郡贼寇。
而西边泰山郡、南面北海国则在各关隘,布控兵力阻断退路,乃是典型的关门打狗战术。
当然这套战术,是王豹根据史料记载,笃定张角主力会直接进攻司隶,而不会选择先站稳青、幽、并三州。
王豹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小旗,轻吐一口气,随后皱眉道:“如今粮草调度,临时粮仓位置和行军路线已然规划妥当,说说如何平定济南国吧——”
随后他指着沙盘上张字黄旗道:“这张翼虽与某有旧,然上月某已让周朗在各部黄巾军中散播营陵豹公仁德之名,收效甚微。大贤良师一日不死,彼等仇视官府之心便一日不消,劝降可以尝试,但是不必报太大希望,诸君以为当如何用兵?”
众将闻言沉吟半晌,季方率先指向黄旗兵力密集区道:“从其兵力部署来看,这张翼倒是几分门道,其主力主要分布于祝阿县济水沿岸和台县莱芜谷地——
说话间他指向泰山南麓道:“这莱芜谷地处泰山北麓,进可直逼青州腹地;退则迅速流窜入泰山。强攻此地,一旦其逃入泰山,吾等短时间内只怕无法剿灭;”
说罢,他指向济水沿岸:“而这济水沿岸则更像是前沿补给,即可源源不断给冀州张角送去粮草,又可取得冀州、幽州粮草,与莱芜谷地互为犄角;故此末将以为张翼决不会轻易放弃前沿补给,可采用围点打援的策略。”
管承点头认同道:“吾等东莱兵马,尤善水战,如今冰雪已融,末将和老季率只需本部三千水军回东莱取战船,从渤海入黄河,十五日内即可封锁黄河、济水,断其粮道,既防止其北上逃窜,又阻张角南下增援。若能围困祝阿部,诱出台县黄巾军军,可令济南相率郡兵抢占台县部老巢,再咬死援军尾巴,与吾等聚歼济南国黄巾军主力!”
眭固闻言不满道:“照老管汝这说法,某和老耿的沂山军尤善山地战,吾等亦可封锁泰山,为何不围台县部?”
耿衍旁边瞪眼道:“汝少打岔,如不先占黄河天堑,一旦冀、幽两地来援,吾等只怕要和张角主力作战了。”
眭固悻悻然作罢,众将一致同意围祝阿县。
王豹仔细看了看沙盘,又合计了下兵力,摇头道:“此计可行,然围困祝阿部,兵力略显不足,不如管承、季方封锁水道,某和众位将军率主力夺下西北碻磝津、东北历城塞,呈两面夹击之势,威逼祝阿部,佯做强攻,实劫粮道,留条中间的茌平道给守军求援。一则设伏歼灭台县部援军,二则令祝阿部兵粮寸断,以便劝降。”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明公英明。”
紧接着王豹指向两处中间:“其援兵可走两条路,东路淄水河谷,地面开阔,适合骑兵或弓弩手,暂定由祭彤、孙观的骑兵和徭役组成的弓弩手可再次伏击;西路山地狭窄,适合埋伏步兵,可滚木礌石阻击,便暂定由子延和眭固,率沂山军在此伏击。”
“诺!”
这时,卢桐突然拱手,开口道:“主公,桐以为攻心为上,桐有一计可乱其军心。”
王豹闻言喜道:“计将安出?”
卢桐笑道:“彼等皆是走投无路的黎元,主公即已传豹公美名,待吾等封锁住祝阿部后,主公不妨再传入一道赦免令——凡归顺朝廷者免罪,主公还会向其分配朝廷假田、黍种及撑到秋收的粮食,五月在即,且莫误了播种时辰。”
王豹闻言抚掌而笑:“好个五月在即!彼等之中,多数伺候农田半生,‘五月’二字只怕比吾等兵戈更有杀伤力,先生果然深谙人心!”
济南战术大致确定后,王豹看向地图道:“周朗!诸事已定,三月五日应可以全部会师,各部磨合操练十日后,吾等便兵发济南国,汝速遣两路传令兵持某将令,一路前往齐国,令齐国郡兵死守广县、临淄,切断齐与济南的通道,阻敌增援;一路往乐安郡,令乐安郡兵扼守临济、博昌,切断乐安与济南的通道,阻敌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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