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山道,昌豨伏在马背上,大口喘息。
身后,沂山锐卒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他的沂山旧部已经折损大半,每过一道山隘,便有人主动留下断后。
“大当家,快走!”一名沂山旧部勒马回身,拔出腰刀,“某替您挡一阵!”
昌豨咬牙,没有回头,只是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身后很快传来惨叫声,接着是铁蹄踏碎骨肉的闷响。
又过了半刻钟,昌豨带着仅剩的七八人,终于冲出荒道,前方就是梁父山——只要翻过这座山,便能逃出泰山。
忽而,前方山道两旁鼓声大震。
昌豨一惊,猛然勒马:“吁!”
但见黑压压的甲士从两侧上坡冒出头来,刀戟如林。
紧接着左右两边三将率领了十余人策马冲出,其中一赤面汉子大笑道:“老耿、老季,明公料事如神,果有人朝这边来了!”
正是那赤面汉子管承。
耿衍笑道:“还是条大鱼,此人便是昌豨!”
昌豨看了看身边仅剩的七八人,又眯眼看向耿衍,寒声道:“是汝!白云寨的杂碎,可敢与某决一死战!”
耿衍还未说话,季方便策马轻笑一声:“吾等可不傻,汝是自己下马收缚,还是要吾等代劳?”
这时,昌豨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却是典韦、文丑、眭固三人追来,昌豨转头看向眭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掉转马头,猛然冲向眭固,高喊道:“白大目,汝不是要单挑么,来啊!”
眭固见昌豨冲来,眼中凶光暴涨。他猛夹马腹,脚踩马镫,战马人立而起,双戟在空中划出两道寒芒。来得好!
他暴喝一声,右戟如泰山压顶般劈下,左戟却暗藏腰间,随时准备突刺。
昌豨则是枪尖直取眭固咽喉。
二马交错瞬间,金属碰撞声炸响,火星四溅。
昌豨的枪法刁钻狠辣,每一击都直奔要害;眭固则势大力沉,双戟轮转如风,将昌豨的攻势尽数挡下。
第十余回合后,昌豨虎口逐渐麻木,不敢硬拼再硬皮,但见长枪如毒蛇吐信,一个虚晃后突然下挑,直取眭固马腿。
眭固急拉缰绳,战马前蹄扬起,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就这电光火石间,眭固右戟脱手飞出,如流星般砸向昌豨面门。
昌豨偏头闪避,却见眭固已趁机贴近,左手戟横扫而来。他急忙后仰,戟刃擦着鼻尖掠过,带起一道血线。
二马再次错蹬时,眭固突然回身一戟拍去,重重砸在昌豨背上,将他轰落马下。
昌豨在雪地上翻滚数圈,还未起身,十余甲士已持钩索一拥而上。
他暴吼一声,长枪横扫,逼退最先冲来的三人。
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铁索缠住手脚,重重摔在雪地里。。
紧接着十余甲士手拿钩索,将其五花大绑。
其亲卫正欲上前营救,却被数十支弓弩射翻。
……
黎明前的战场,死寂如渊。
雪停了,风却更冷,卷着血腥气在尸骸间呜咽,士卒们沉默地搬运尸体,将黄巾军的尸骸堆成小山。
王豹驻马而立,靴底踩碎冻结的血冰,发出细微的脆响,眼前景象令人心颤——断枪残旗斜插在雪中,冻僵的尸骸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态,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他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却瞥见囊底沾着血渍。
他忽然想起洛水畔的酒宴,那些高唱《侠客行》的游侠儿,如今二十余人已成了雪地上的尸首。
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对手是老弱,一时手软,反倒丢了性命。
主公......卢桐嗓音沙哑,清点完毕,斩首……两万余,我军伤亡过半。
王豹沉默,他的目光扫过战场,看到几名伤兵正被军医包扎,有人低声呻吟,有人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孙康拖着染血的刀走来,面颊一道刀痕深可见骨,却浑不在意:昌豨那狗崽子呢?
典韦他们追去了。王豹抬眼望向梁父山方向,山影如巨兽匍匐,黑暗中似有火把明灭。
孙观拄着银枪踉跄走近,甲胄缝隙渗着血:这群太平教众......
众将无人应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管亥都紧抿着嘴,目光避开那些尸体。
王豹长叹一口气,心中暗忖,难怪皇甫嵩会筑京观,慈不掌兵,似这般携家五口齐上战场,一旦交战,便再无劝降可能。
随后他转移话题,扶住孙观道:“此次皆某误判,才让仲台身处险地,某之过也。”
孙观摇头苦笑道:“非文彰兄之过,皆是某轻敌大意,若非文彰兄及时前来,吾命休矣。”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王豹等人转头看去,但见眭固众将归来。
少顷,面如死灰的昌豨,被推到王豹等人面前。
孙观此战麾下两千泰山贼不到五百人,早已压制不住怒火,弃了长枪,狠狠一脚将昌豨踹翻在地,咬牙切齿恨声道:“汝这贼子害某千余兄弟性命,不将汝千刀万剐,难消某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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