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黄河古,狭隘的河道中,漂满了一块块浮冰,几艘商船穿破浮冰,正渡于中央。
船上霍忠,望着身后船只中,仅存的五十余名羽林军,心中一片冰凉。
数日前,一场死战,三百精锐,如今只剩寥寥数十人。
他们奉命将王豹护送到了泰山郡后,王豹将吴匡的尸首和几个降卒交给了他,让他押往洛阳,交由董重惩处,职责所在不容他拒绝。
几个将吴匡分尸的羽林军也欢天喜地的领到了黄金,眼看虎牢关将近,个个盘算着回到洛阳,该如何去花天酒地。
霍忠却是看着此处险要,无比担忧,临行时,王豹特意提醒,何氏外戚只怕不会放任这些降卒入洛,让他多加小心。
故此霍忠不敢大张旗鼓,打着羽林军的旗号原路返回,下令羽林军全员化作商队,绕道冀州,返回洛阳。
而洛水已封,他们没法从河内直达洛阳,这黄河古渡口,便是他们入陈留的必经之路。
这时,忽而寒风大作,霍忠被寒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忽而隐约间见对岸人影窜动,车轮声哗啦啦响起,他当下一惊,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只见对岸甲士林立,个个手持强弩,几架弩车竟已对准了他们,霍忠大惊:“有埋伏快退!”
一群羽林军如惊弓之鸟,蹭然坐直,正要摇桨间,忽而有人大喊道:“将军!那边也有埋伏!”
霍忠转头一看,来岸同样甲士林立,他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大喝道:“某等乃天子近卫,汝等究竟何人?安敢蓄意谋逆!”
但见黑影中走出一铁面将,冷笑一声:“杀的就是天子近卫,霍将军一路好走,放!”
眨眼间,铺天盖地的箭矢朝商船射去,霍忠看了看冰冷的河水,已经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弟兄们,跳船!若有命活,定去天子殿前,状告何苗!”
少顷,但见水面冰块鲜红,浮尸漂满渡口,又随着被尚未结冰的黄河,静静飘向东方。
光和六年冬,无名商队五十余人,黄河古渡口途中遇匪,尽殁;赴泰山羽林军,不知所踪。
……
北海,营陵县,箕乡,秦氏庄园。
秦弘如愿高举主座,本应志得意满,但他却死死盯着手中竹简,脸上写满了抑郁。
忽而,他似乎想到什么,神色激动,将手中竹简掷于桌案,拍案而起,眼中迸发着精光。
旁边一个庄客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疑惑道:“郎君,出了何事?”
秦弘似乎在为自己作下的决定而兴奋,激动道:“王二郎在洛阳作下《侠客行》,使洛阳豪侠尽数追随,现已至奉高县上任;孙观亦已回泰山。只有某却屈尊于这小小的箕乡,简直岂有此理!去,点起庄客,带足粮草,随某去泰山投奔王二郎!”
那庄客闻言吓了一跳:“郎君,不可胡来,如今夫人不在了,府中大小事务都需郎君操持,况……府君不会同意汝去泰山的。”
秦弘脸色不屑道:“某亦豪侠也,岂能屈居于这弹丸箕乡!汝等若不愿去,某便一人前去!”
庄客唯唯诺诺退出正堂,急忙找在箕乡的族老告状。
……
北海,营陵县廷外。
一身着儒衫,却带着一身英雄气的少年,滚鞍落马,将一份书信交给守门的亭卒,束手束脚的拱手一礼:“某乃郑门弟子徐盛,奉师君之命前来送行给崔县君和管县丞。”
少顷,崔琰拿着一份书信,憋笑踏入议事堂,抬眼看向勤政的管宁,笑道:“幼安,师君来信,劝汝前往泰山郡,辅佐文彰。”
管宁郑重接过书信,仔细读完后缓缓起身,解下腰间铜印,轻轻放于桌案,随后朝高密方向深揖一礼:“弟子谨遵师命。”
崔琰实在憋不住,终于仰头大笑道:“哈哈,此信乃是师君给文彰,有劳幼安一并带去给文彰。”
管宁看向崔琰,肃容问道:“季珪兄为何发笑?”
崔琰笑声戛然而至,随后当即转移话题,笑道:“昨日文彰来信,让何安、阿黍、李牍、郑薪,前往奉高,彼等还在等郑薪收拾图纸,幼安正好于他们一道前往,路上有个照应。相必文彰见到幼安同往,定会‘喜出望外’。”
管宁闻言微微叹气道:“啊,此次文彰在洛阳之事,吾亦听说,投效董侯,丧失士节;盗跖之暴,败坏礼教;谄诗媚俗,有辱斯文。早知如此,吾该随他一同前往洛阳,却是有负师命。”
崔琰闻言努力憋笑,连连点头:“幼安所言即是,此去泰山定要好生规劝。”
此时,曹署传来阿黍的抱怨声:“阿薪!汝到底还有多少图纸啊,牛车都要装不下了!”
郑薪回应一声:“汝以为吾想带啊,这些都是王君嘱咐的东西,汝若有能耐,到了泰山和王君抱怨去。”
忽而后院传来何安的笑骂声:“汝这杀才,背这许多黍米作甚?王君如今是郡守了,还能饿着汝不成?”
紧接着是李牍憨憨笑声:“俺从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怕路上不够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